宋大河不敢把两银子放在屋内，万一被张氏发现了，于是便一直带在身上。
没想到才第一天就用上了这笔钱。
“你先把包裹和书放回宿舍，爹在外面等你。”
“爹，你不和我一块进去吗？”
宋大河摇摇头，里面的气氛太过严肃压抑，他一进去就各种不舒服。
宋应知只好抱着包裹和书快速回到宿舍，将馒头和土豆拿出来放好后便又很快返回。
他生怕宋大河不想花钱，骗他回宿舍后，自己走了。
好在等宋应知到了私塾外，宋大河人还在那等着。
缓了缓神，他不自觉扬起嘴角。
“爹，我们走吧！”
“哎！好。”
临芳县靠近原始森林，这里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来这里做生意的商户自然也多，临芳县也因此越发繁华，连着书肆都开了好几家。
不过，二人连着逛了好几家书肆后，都被这昂贵的物价劝了出来。
这一刻，宋应知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纸比黄金贵。
上好的宣纸，一刀一百五十张，一百五十张就是整整十两银子！
而最差的也需要三两银子。
宋大河身上只有五两银子，要是都买纸了，其他的怎么办？！
走到最后一家时，书肆掌柜更是直接将二人赶了出来。
“这里是书肆，哪是你们穷人能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宋大河被说的满脸通红，可为了儿子，他只能尴尬的解释道：“掌柜的，我们是来买纸的……”
“买纸？”
书肆掌柜将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嘲笑道：
“就你们？穿成这样了还想买纸？我这一刀纸最差的也是五两银子，你们买得起吗？快走快走！”
这是临芳县最后一家书肆了，宋大河不想放弃，朝着掌柜一脸恳求道：
“掌柜的，你行行好，我、我没有多少钱，能不能就卖我几张，”
字向来都是一刀一刀卖的，哪有按张卖的，掌柜只觉得可笑。
“这纸若拆了可就不好卖了，你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你们要是想买便宜的纸，倒是可以去城西那边看看，哪儿有一家铺子卖杂货的，专给路过的商队提供必需品，没准有纸。”
二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那家铺子宋应知也知道，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少不了要签订字据，虽然纸墨笔砚都是跑商必备的，可纸总有用完的时候。
跑城中书肆来买太远了，关键时这纸一买就得买一刀，这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不少商队为此经常抱怨，一来二去，杂货铺里也有了纸墨笔砚。
虽然纸是裁剪过的，可耐不住便宜。
最重要的是可以散买。
“儿子！我们去城西看看！”
“好！”
于是，二人马不停蹄的就往城西赶。
半炷香后，他们来到杂货铺前，这里人来人往，店家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石头，跟紧爹，别乱跑知道不。”
没办法，这里人多口杂，一不留神孩子就没了也是常有的事。
宋应知现在只想买到纸，听到宋大河说的话也只是敷衍点头。
“爹，我们快进去吧。”
杂货铺生意很好，每隔三五天就得进货一次，宋大河常在这附近搬货，自是与掌柜相熟。
二人一进去，掌柜便认出了宋大河。
“大河兄弟，来我这可是想买点什么？”
“吴掌柜，我想问问你这儿有没有纸卖？”
这儿都是熟人，宋大河交流自然了许多。
“当然有！你要多少，我给你便宜点。”
宋大河也不知道要多少，只能将目光看向儿子。
“爹，先拿二十张吧。”
二十张省着点用，也能撑个几天，回去了他再想办法赚钱。
“掌柜的，那就拿二十张吧。”
“好嘞！”
只见吴掌柜走到货架后方，没一会便拿了一沓白纸过来。
“我这原本是卖五文钱一张的，不过大河兄弟你人实在，平日里帮了我不少忙，这二十张纸，二十文钱全拿走吧。”
吴掌柜拿出纸张时，二人被这纸张的大小惊到了。
“吴掌柜，还有没有更大的？”
吴掌柜摇摇头，“大河兄弟，来我这里买纸的都是商队，他们哪有时间裁纸，我这纸都是按着书的尺寸提前裁好的。”
可也太小了些，书肆里的虽然卖得贵，可那里的一张纸就能裁成这样的五六张。
见二人面露为难，吴掌柜好心说道：“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不能再低了，大河兄弟，你要这么多纸干嘛？”
闻言，宋大河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这不是我小儿子上私塾，我想着给他买些纸，没想到私塾里的纸这么贵……听说掌柜您这里便宜，我就带着儿子来看看了。”
原来是这样。
吴掌柜惊奇的看着宋大河，没想到一个农户，竟也会送孩子来私塾念书。
“能送孩子来念书，你也是有心了，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些陈年发黄的旧纸，这些也卖不出去了，你给个五十文，我都给你了。”
说着，吴掌柜又回到货架后方，很快就提着一个沾满灰尘的布袋过来。
“这些都是往年卖剩下的，时间久了就变黄了变硬了，客人看不上这些，你都拿去吧。”
见宋应知还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吴掌柜只觉着可怜，又回去翻了根陈年毛笔出来。
“这支笔放了好几年，我都快给忘了，前些日子下雨发霉，刚才我去拿纸的时候闻着味了，索性一并送你们了，这些加在一起，给我六十文，可行？”
六十文，这么多纸？还有笔！
这不是做慈善是做什么？
一时间，父子俩看向吴掌柜，两人都眼泪汪汪的。
“谢谢你……吴掌柜，这份情我……”
“哎！什么情不情的，这些东西本来我也卖不出去，过段时间清货便会一块扔了，再说你平日里总是帮我搬货，我也没好好谢过你，快拿着吧。”
话虽是这么说，可这纸虽黄却还能用，哪能真扔了。
父子俩心知这掌柜就是想让二人安心收下，便也不再言语。
付了钱，宋大河便提着布袋与掌柜告别。
“吴掌柜，这布袋我先借用一下，等把里面的纸放好后我就还你。”
“我自是信得过你的，这里人多口杂，你还是快送孩子回私塾吧。”
“哎！”
出了杂货铺，二人一路往私塾走。
“爹，这个掌柜叔叔人真好。”
没想到杂货铺掌柜会对他爹这么热情，这是宋应知没预料到的。
“爹前几年在这做活的时候，有一次路过杂货铺，掌柜的儿子顽皮，不小心推到货架，眼看这么个小人儿要被货架砸中了，我就顺手挡了一下，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吴掌柜还记得这件事。”
宋大河提着一布袋的纸走在前面，开心的继续说道：
“这些年，一有货，杂货铺的掌柜便会叫爹过去帮忙，开的工钱还比别家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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