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文此言，姜灵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她抬眼望向谢文，看见其神色形态，姜灵就立刻意识到当下局势的严峻。
她此前被铁面人从家中带走，仅知道今夜国子监发生了中毒事件，却未曾料到这桩案子的牵连竟如此广泛。
此刻谢文坐在桌前，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案上的卷宗，而后不着痕迹地朝姜灵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又微微指向自己面前摆放的卷宗。
姜灵与他目光交汇的瞬间，便心领神会。
烛火在谢文眉间投下暗影，他的手指划过卷宗上最显眼的“大理寺”三字。
桌案上的官印装饰着流畅的蟠螭纹，这一切都提醒着谢文，此处是大理寺，乃公正执法之地。
人情归人情，公理是公理！
随后惊堂木炸响，谢文一声厉喝便起了来。
“姜灵，你可知罪！”
谢文的声音似淬了冰，一语便让人脊背生寒，但他此时的目光却悄悄扫过窗外摇曳的竹叶。
“鸿胪寺译语郎的舅哥足足吐了七遍，兵部职方司主事的弟弟拉得满身黄汤！”
“太学里的圊厕不够，不少监生更是直接寻到了那荷塘边儿，围了一圈背对着出恭！”
“简直是荒唐至极！个个是顾不得半分体面！”
听见这话，姜灵手中才放下的绳结，顿时“咔嗒”落在地上。
“最可怜的是那大理寺评事的表弟。”
说到这儿，谢文突然起身，一身官袍掠过案上卷宗。
“他中毒最深，虚脱栽进粪坑，若不是旁边杂役发现得迅速，怕是要溺死在那粪坑里头！”
说到这儿，谢文的指尖重重点在“溺毙”二字上。
“如今国子监里已经是‘满屎为患’了！”
听到这儿，姜灵是努力抿紧自己的嘴巴，但肩头却是克制不住的地抖动起来。
“原本喝了汤药后，监生们有所好转，但是泄停了，胀气却是难消。”
“眼下里头的医官，已经熏晕两位了……”
“而这一切的祸根，就是你！”
“灵娘子，你那道素炒见手青，真是好生厉害！”
听见谢文这样说，姜灵的脸色是变了又变。
她是没想到一向内敛、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的谢文，如今嘴里竟会出现‘满屎为患’这样的词。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监生们闹肚子竟会闹得如此严重！
姜灵心中一方面对那些监生的遭遇感到同情，另一方面又拼命压制着上扬的嘴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笑出声来。
谢文不愧是大理寺少卿，他的言语简洁却生动，寥寥数语，就让姜灵对国子监内此刻的“混乱盛况”有了清晰的认知。
“那大人眼下医官已去，可有监生们的病症汇集上报过来？”
“除了腹泻，可有人发热，或是得了癔症？”
听见这话，谢文是摇摇头。
“不曾听说这样的，上报来的卷宗里，只说了监生们腹泻、胀气。”
听见这话，姜灵思索片刻，终于心下了然。
“大人明鉴！”
“监生们中的毒，绝不可能是来自见手青！”
“腹泻者皆腹痛如绞却无发热，这绝不是中了菌毒后的症状！”
“而且一个时辰不到就毒发了，这见手青之毒，至少要进食后三个时辰才会起，哪有一个时辰不到，就闹成这样的？”
“况且……”
“见手青中毒者必现幻象！可方才您说的那些监生，有谁见着山鬼精怪了？有谁指天画地说胡话了？\"
“监生们分明中得不是菌毒！”
谢文闻言瞳孔骤缩，随后转头看了姜灵一眼。
“你说的可是当真？”
姜灵听了，声音是更加高亢。
“自然是真！这菌子种类繁多，里头的毒物更是多样，我既然要做这见手青，就不可能拿监生们的性命开玩笑！”
谢文点点头，随后应了姜灵。
“明日我会派人再去国子监探查。”
听见探查二字，姜灵的眼睛是一下亮了起来。
“大人明鉴！若是您去探查，请一定帮我带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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