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彻愣了一下，朗声大笑起来，“怎么，想挖我过去给你的医馆帮忙啊？”
许昭宁确实有此意，不过不是帮忙，而是合伙。
她拿起酒壶给他的酒杯满上，微微一笑，“在医馆跟着舅父学了这么些日子，让我意识到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而开医馆，不是光有医术就行，其他样样都要操心。我是没有那个本事的，所以就想邀表哥合作。”
见她态度不似开玩笑，孙彻便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表妹是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许昭宁好笑地觑了他一眼，“我拿这个开玩笑做什么？表哥若是有兴趣，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你入股我的医馆，我入股你的药铺。”
时下开医馆多为医药一体，她自己是不懂药材一行的门道的，有三表哥把关，她医馆里用的药材也更有保证。
她可能暂时只有精力开一家医馆，但三表哥可以顺带着发展自己的药铺。不是济春堂，而是其他回春堂、保元堂什么的……
“自己的铺子？”孙彻的眼里骤然亮起一簇火苗，显然是心动了。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以后分家能得几间铺子就很不错了。
至于家里这些产业，他一直知道是属于大哥的，他并不嫉妒，也没有不平，更没有和大哥争抢的意思，但这次的事还是让他有些挫败。
也许是时候自立门户了……
自己的铺子，所有事他都能自己拿主意，自己说了算。
况且，树大分杈，人大分家。大哥二哥都已娶妻生子，家里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多，江南这些铺子不愁没人管。
他这个单身汉出去闯荡自己的一片天，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好。我跟你去！”孙彻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想明白了这些就立刻做了决定。
许昭宁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酒杯，“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孙彻戏谑地挤了挤眼睛，拱手作揖，“那以后就多多仰仗表妹提携照拂了。”
许昭宁嗤了一声，“我就只会看看病，医馆的经营都要靠你了，是赚钱还是亏本，得看表哥的本事。”
孙彻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都包在我身上，做生意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两人吃完馄饨又吃了鸭油烧饼，边吃边讨论以后的发展大计，之后还去买了隔壁铺子的赤豆酒酿小元宵。
暗红的豆沙裹着雪白的糯米团，许昭宁舀起一勺，热气氤氲间，忽听孙彻低声道：“最后一次和姑父吃饭，我们也点了这赤豆酒酿圆子。”
许昭宁指尖微颤，心里一片酸涩，“阿爹一向喜欢吃甜食。”
回京时，她再绕去宝兴县，为阿爹带上一碗亲手做的酒酿小元宵吧。
……
“阿姐，三叔怎么还不回来呀？”苏禾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委屈巴巴地撅起了小嘴。
苏叶轻轻剜了她一眼，“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明日就要出发了，你可别丢三落四的，若在路上要这要那的，我可不管你。”
“我都收好了呢！”想到要出远门，苏禾又兴奋地跳了起来，拉着姐姐的手要带她去看自己拾掇的包袱。
“小叶，小禾。”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三叔！”苏禾立刻丢开姐姐的手，连蹦带跳地去开了大门，一见到苏三七就立马扑了过去，“三叔，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苏三七揉了揉小侄女的脑袋，从袖子里拿出一包桂花饴。闻到那香甜的气息，小丫头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见三叔又给妹妹买了零嘴，苏叶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妹妹板着脸道：“每天只准吃一块。”
苏禾宝贝地抱着糖，点头如捣蒜，可那抑制不住的嘴角翘得高高的，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
“你就惯着她吧。”苏叶看着苏三七轻轻一哼，转身去了灶间。
不一会儿，饭菜就摆上了桌。
苏叶一边为众人盛汤，一边问道：“三叔，济春堂的人怎么说？若我们自家赁骡车去金陵，他们会不会补一部分银钱给我们？”
前几日县里的济春堂重新招账房先生，三叔很顺利就被录用了。不过这次新招的人要去金陵给大东家过过眼才行，济春堂会为大家定船位，可他们不能坐船，就只能自己走陆路。
“这个嘛……”苏三七顿了顿，眉心轻拢，“事情有变。”
苏叶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变了？”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苏三七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今日去济春堂询问去金陵的事，结果那日录用他的葛掌柜告诉他很快会有新的掌柜来接手宝应县的分号。
至于他还能不能做账房，得看新掌柜的意思。
葛掌柜与他说这些时十分无奈，还与他道了歉，让他下次来应聘时别在新掌柜面前提这次的事，免得新掌柜心存芥蒂。
虽然葛掌柜没有明说，但苏三七也能猜到那新来的掌柜必定是什么关系户。
“济春堂怎么这样！耍人玩儿吗？”苏叶砰的一声放下碗，气得都吃不下饭了。
苏禾其实没太听明白三叔说的，但看着姐姐这么生气，也跟着义愤填膺，狠狠咬了一口豆腐丸子，嚼吧嚼吧，“太坏了！济春堂的人太坏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会不消化的。”苏三七给两个侄女碗里分别夹了菜，笑得一脸从容，“你们三叔我打算盘的本事好着呢，在哪儿都能找到差事。我看这济春堂行事实在不怎么地道，他们不要我，我还不想去呢。”
“就该这样！”苏叶连连点头，“他们之前还以次充好，这次又如此儿戏，那济春堂的东家定不怎么样！”
本来她还打听过金陵有名的大夫，不少人都推荐了济春堂的孙东家，说他不仅医术精湛，还宅心仁厚，现在看来实乃名不副实！
“这人唯利是图、不讲信用，医术肯定也没有传得的那么好！”苏叶正在气头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愤慨，“我们到金陵了，还是去找万和局的褚大夫看病！”
“阿姐说得对！”苏禾向来都是姐姐的应声虫，就算听不懂也不妨碍她附和，“济春堂坏，我们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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