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鎏金囚笼**
**——御书房内——**
一缕沉香自鎏金炉中袅袅升起，钟离静立于窗前，指节轻叩窗棂。他的目光穿过回廊，落在远处宫门前的三人身上——空单薄的身影被达达利亚和散兵一左一右搀扶着，晨光为他们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宛如一幅精心构图的画卷。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
窗棂在他指下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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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刚回到寝殿，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先、先生？"；
钟离背对着他站在案前，玄色官服上暗金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听到声音，他缓缓转身，眸色深沉如古井。
"；陛下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空下意识攥紧衣袖："；辰时......三刻？"；
"；辰时三刻。"；钟离重复道，声音平静得可怕，"；陛下未着外袍，未携暖炉，赤足踏霜而出——"；他忽然迈步上前，"；是为了那两个毛头小子？"；
空被逼得后退一步，后背抵上殿柱："；他们......他们在宫门前打架......"；
"；所以？"；
"；朕......朕是皇帝......"；空的声音越来越小，"；理应制止......"；
钟离忽然伸手，指尖擦过他冰凉的耳垂："；陛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着管别人？"；
那触碰如烙铁般滚烫，空瑟缩了一下，却无处可逃。钟离的气息笼罩着他，沉郁的檀香混着一丝危险的压迫感，让他心跳加速。
"；朕知错了......"；他小声道。
"；错在哪？"；
"；不该......擅自出殿......"；
钟离的手指滑到他颈侧，感受着那急促的脉搏："；还有呢？"；
空睫毛轻颤："；不该......不穿外袍......"；
"；还有。"；
"；......没有了。"；
"；有。"；钟离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强迫他抬头，"；陛下不该让他们碰你。"；
空睁大眼，金眸中映出钟离近在咫尺的脸——那总是从容不迫的摄政王此刻眸色暗沉，眉宇间压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先、先生......"；
"；达达利亚的手碰到了这里。"；钟离拇指摩挲他腕间被扶过的位置，"；散兵扶了这里。"；指尖又划过他腰间，"；他们凭什么？"；
每说一句，他手上的力道就重一分。空被按在柱子上，呼吸紊乱，双腿发软，却奇异地不觉得害怕——钟离的怒火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包裹，反而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朕......朕当时站不稳......"；
"；那就该唤宫人。"；钟离低头，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而不是任由那些觊觎者染指。"；
觊觎？空茫然地眨眼。达达利亚和散兵......觊觎他？
不等他想明白，钟离突然松手，转身走向案几："；北境军报，陛下看看吧。"；
空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连忙跟过去。羊皮卷上密密麻麻写着战况，他的目光却立刻被最后一行吸引——
"；荧公主率轻骑追击残敌，于落星谷遭遇埋伏，下落不明。"；
"；——！"；
空猛地抬头，脸色煞白："；荧她......"；
"；生死未卜。"；钟离淡淡道，"；臣已派精锐前去搜寻。"；
"；朕要去北境！"；
"；不行。"；
"；那是朕的亲妹妹！"；
"；陛下还是璃月的皇帝。"；钟离按住他颤抖的肩，"；一国之君，岂可亲涉险境？"；
空甩开他的手："；那你呢？！你明明早就知道叛军有异动，为什么不增派援军？！"；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钟离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
"；陛下是在质疑臣？"；
空气骤然凝固。空从未见过这样的钟离——不是那个为他熬药的先生，不是那个教他写字的老师，而是真正执掌生杀大权的摄政王。
"；我......"；
"；看来臣这些年太过纵容陛下。"；钟离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让您忘了自己的位置。"；
他抬手击掌，殿外立刻涌入四名玄甲侍卫。
"；即日起，陛下禁足养心殿，无令不得出。"；
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要软禁朕？"；
"；是保护。"；钟离抚过他苍白的脸颊，动作温柔，话语却冰冷，"；免得陛下再被什么人......带坏了。"；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明显意有所指。
侍卫们上前，恭敬却强硬地请空移驾。空看向钟离，金眸中满是震惊与受伤，却只得到一个无动于衷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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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门窗紧闭。**
空坐在床沿，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发呆。殿外侍卫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派蒙急得团团转："；陛下别担心！荧公主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空摇摇头，声音沙哑："；派蒙......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啊？"；
"；先生他......从未这样对朕......"；
小精灵飞到他肩头，蹭了蹭他的脸："；钟离大人只是太担心您了。您不知道，今早您晕倒的时候，他差点把整座宫门都拆了......"；
空苦笑："；担心？还是控制？"；
他想起钟离说"；觊觎者"；时的眼神，那种充满占有欲的怒火，根本不像君臣之间该有的情绪。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陛下。"；是白术的声音，"；该用药了。"；
侍卫放行，太医院首辅端着药碗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蜜饯的小太监。空注意到其中一人袖口露出一角信笺，又迅速藏了回去。
"；有劳白卿。"；空接过药碗，假装没看见那个小太监紧张的表情。
白术为他诊脉时，状似无意地轻声道："；陛下气郁于心，不利于病情。有些事......不必太过忧心。"；
空眸光一闪，明白了他的暗示。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他展开偷偷递来的信笺，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落星谷有诈，叛军兵器刻官印。——达达利亚"；
空的手指微微发抖。官印兵器......这意味着朝中有人私通叛军！
他猛地站起，又因眩晕扶住床柱。现在该怎么办？他被禁足，荧生死不明，钟离......
钟离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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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地牢。**
暗室中，散兵被铁链锁在刑架上，额角血迹已经干涸。
"；再说一遍。"；钟离坐在阴影里，指尖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谁指使你接近陛下？"；
散兵啐出一口血沫："；没人指使。我看不惯你把小皇帝当金丝雀养，不行吗？"；
"；达达利亚呢？"；
"；那个蠢货？"；散兵冷笑，"；他单纯就是被美色所惑罢了。"；
玉扳指突然碎裂。
钟离起身，玄色大氅在火光中如展开的羽翼。他走到散兵面前，掐住他的下巴："；你可知，就凭你今日在宫门前的言行，朕可以诛你九族？"；
"；诛啊。"；散兵挑衅地笑，"；反正我养父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倒是你——"；他紫眸中闪过一丝锐光，"；这么紧张，该不会真对那小皇帝存了什么龌龊心思吧？"；
"；啪！"；
一记耳光将散兵的头打得偏过去。
钟离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手："；礼部侍郎教子无方，罚俸一年。你——"；他看向散兵，"；流放层岩巨渊，明日启程。"；
散兵瞳孔一缩："；你......"；
"；放心，那里有专人'；照顾'；你。"；钟离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保证让你......长命百岁。"；
最后一个词说得温柔至极，却让散兵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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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空辗转难眠，忽然听见窗棂轻响。
"；谁？"；
一道橙发身影利落地翻窗而入，达达利亚脸上还带着伤，却冲他咧嘴一笑："；陛下，我来救您出去。"；
"；你疯了？！"；空压低声音，"；外面全是侍卫！"；
"；都被我的人引开了。"；达达利亚递给他一套夜行衣，"；荧公主还活着，但处境危险。我们必须尽快赶去北境。"；
空犹豫了："；可是先生他......"；
"；陛下！"；达达利亚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您真的相信钟离不知道叛军用的官制兵器吗？"；
空浑身一颤。
"；时间不多了。"；达达利亚拉开窗户，"；您是要继续做笼中鸟，还是去救自己的妹妹？"；
夜风吹动空的发丝，远处传来更鼓声。他深吸一口气，接过夜行衣。
"；走。"；
两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谁也没注意到屋檐上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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