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晚以为绿儿还在试探她，演得正投入。
“三年了，绿儿姐姐，你都不知道，平日里那些夫人小姐有多难缠伺候。”
“可每次我跟掌柜的告状，他不仅不站在我这边，还都会被呵斥一顿，真是气死我了。”
“要是所有人都同绿儿姐姐这般好相处，那该多好呀。”
听着她在一旁叽叽喳喳的碎碎念，绿儿没有打断她，心底有种说不清楚的羡慕。
这小丫头还说那掌柜不站在她这边，她哪里知道，若是掌柜不呵斥她，那些夫人小姐又岂会放过她。
她好像从来没体会过告状是什么滋味。
更别谈尝过被人护着是什么感觉，这偌大的王府，腥风血雨一点也不比外面少。
这傻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绿儿带着云栖晚到白雪竹的寝屋时，白雪竹只着单衣，脸上已经含了些许怒气。
跟在白雪竹跟前伺候的这几日，绿儿也差不多摸清的她的脾性，性子安静，不轻易动怒，可一旦动怒，必有人遭殃。
“郡主息怒，奴婢把小云姑娘找来了，这衣裙由她帮您穿。”
云栖晚也适时地附和了一句。
“奴婢从未见过比郡主还好的身段，这衣裙简直是为您量身打造的。”
听到她这干巴巴夸赞的话，绿儿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
这丫头夸人的话都是提前背好，不兴改的吗？
倒不是说白雪竹身段不好，可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怎么也算不上身段最好吧。
不过看到这丫头那憨态可掬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虽然谄媚，倒也有些可爱。
白雪竹也被她这一点也不走心的恭维逗笑了。
“你倒是会硬夸，行了，给本郡主换吧。”
“奴婢遵命。”
云栖晚乐呵呵道，今日幸好让二师兄给她易容成了肉包子脸，不然装傻充愣这招也没法演。
想象顶着一张死人脸演小可爱，那得有多割裂，忽然被自己的想象恶寒到。
绿儿见她身子哆嗦了一下，便想给她打下手，却被她支开。
“郡主方才只身着单衣，唯恐会着凉，绿儿姐姐不妨先吩咐人给郡主熬些姜汤过来，驱驱寒气。”
绿儿眉心皱了皱，王爷吩咐过，不能让郡主单独与府外的人相处。
“阿嚏……”
见白雪竹如此配合，云栖晚连忙替她穿上那衣衫，不经意间又强调了一遍。
“郡主快穿上，不然会着凉的。”
“无碍，本郡主没这么脆弱。”
白雪竹并未直接将绿儿支开，她心里清楚，当初的那个嚣张跋扈的香儿是云谏派来打压她，让她安分守己的。
而如今这个绿儿，沉稳心细，是云谏派来监视她的，每日都要汇报她的一举一动。
若她主动开口，定会惹得绿儿怀疑今日之事。
听到白雪竹打喷嚏，绿儿也不敢再迟疑。
“郡主，奴婢这就去吩咐人给您熬姜汤，可否需要换其他人进来伺候？”
若真让白雪竹感染风寒，云谏然饶不了她。
看到她眼底的担忧，白雪竹心底嗤笑，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试探她。
“不必，你是本郡主的贴身侍女，不宜离开本郡主太久，你直接吩咐守在门外的其他人去厨房便好。”
眼见白雪竹衣衫已经快穿好，绿儿点了点头。
“那奴婢这就去，郡主稍等片刻。”
主仆交锋之际，云栖晚很识时务地没多说一个字，认真仔细地替白雪竹穿戴。
在绿儿转身的那一刻，借着袖口的遮掩，顺势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塞到她手里。
须臾间，绿儿便已回来，帮云栖晚一起给白雪竹整理裙摆。
待整理完毕后，云栖晚就如先前扮演的那般，毫无顾忌地开口。
“待过半刻钟，郡主便可去院子里转转。”
听到她这话，白雪竹脸色微沉。
“本郡主为何现在不能去？”
绿儿心里也抖了抖，这丫头行为举止都很安分，奈何有一张不安分的嘴。
云栖晚故作苦恼的样子，小脸快皱成包子，半天才挤出。
“因为郡主需要半刻钟的时间，欣赏变色之前的衣裙。”
白雪竹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意味深长道。
“本郡主看，是给你俩留时间吧？”
绿儿悄悄拽了拽云栖晚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可某人入戏已深，毫无自知之明。
“不是啊，是给郡主自个儿留时间，郡主得喝完姜汤身体才能好，气色好了这裙子才会更好看。”
绿儿绝望地闭上眼，她算是体会到了琅嬛阁掌柜崩溃的感觉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心思一点也藏不住。
“郡主恕罪，这丫头不懂王府规矩，还请郡主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说到这，连忙朝云栖晚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跪下请罪。
选择性接收信号的云栖晚嘴上说着认错的话，但丝毫没有跪下的意思。
“郡主恕罪，奴婢知错。”
演戏虽然需要牺牲，但是再怎么也不能牺牲她的小膝盖。
“那你不妨说说，你错了哪了？”
云栖晚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绿儿，在她警告加威胁的眼神下，蹦出了一句让她更绝望的话。
“不知道。”
经此一遭，她忽然有些同情云思衡了，这双面间谍一点不好玩。
同一空间，同一时刻，同一事件，她不仅要帮白雪竹打消绿儿对她的怀疑，还要悄无声息地给白雪竹传递消息。
她太难了，早知道就让云思衡加钱了。
白雪竹也没想真的为难两人，见演得差不多了，便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
“你俩是打算让本郡主干坐在这等？”
云栖晚又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疑惑道。
“那郡主想做什么？”
她一旁的绿儿倒是没敢装，灵机一动建议道。
“要不小云姑娘给郡主好好介绍一下那手镯？”
伺候白雪竹这几日，绿儿发现她对什么都淡淡的，难得对那手镯提起兴趣，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云栖晚在心底暗叹，不愧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完美的闭环了。
那劳什子姜汤只是绿儿的一厢情愿，她目的，一直都在于那手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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