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与其费尽心思隐瞒，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方才阮妃有句话说得没错，只要在皇宫里，暗处就会有无数的眼睛盯着，
她进宫的消息，即便做得再隐蔽，若有心人想查，也能查到蛛丝马迹。
云栖晚陷入沉思，把那幅画送到谢府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是敌是友？此事与当年之事是否有关联？
若画像上的人才是真正的云玥，为何这么多年来外祖父和表哥甚至是昭云帝都未曾发觉。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还选择了她。
祈墨淮抬手覆上她紧蹙的眉心。
“我已安排东阳在暗处盯着信王府，收集云知柠的信息，刚传来的消息，这些年来，云知柠都住在已故信王妃的兰苑里。”
“兰苑被云思衡的人严密把守，东阳试了很多次，都未曾闯进去，云知柠住的房间也只有贴身伺候她的赵嬷嬷和云思衡可以进。”
云栖晚讶异。
“这么说来，只有信王府的人见过云知柠？”
“恩，而且东阳还说，云思衡似乎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厌恶云知柠，似乎对她还极为庇护。”祈墨淮道。
阮笙儿是导致信王夫妇义绝的罪魁祸首，而云知柠是阮笙儿之女，按理说，云思衡应对她恨之入骨才对。
“东阳可曾提到，信王对云知柠的态度如何？”
想到东阳信中所说，祈墨淮犹豫片刻。
“自出生起，信王便对云知柠弃之不顾，信王府的人都说，信王是因爱生恨，恨云知柠害死了她的生母。”
听到信王对云知柠的态度，云栖晚心中唾弃，嘲讽道。
“让阮笙儿怀有身孕的人是他云谏，既然他这么爱阮笙儿，就该自裁谢罪才是。”
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云谏还真是深得那个老妖婆真传。
许是从小受尽昭云帝和皇后的冷遇，不知不觉中云栖晚对这个从未谋面过的云知柠多了几分怜惜。
知道她是联想到了自己，祈墨淮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阿云别动怒，幸而有已故信王妃和云思衡庇护，云知柠倒是未曾受太多的苦。”
云栖晚压抑住心中的怒意。
“连阮妃都没见过云知柠，太后也未曾宣召过她，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幅画应是出自信王府。”
就是不知是云谏的手笔还是云思衡的手笔。
祈墨淮轻抚云栖晚的背，安慰道。
“云谏那边我已吩咐东阳盯紧，但云思衡离开云城多日，还未寻到他的踪迹，不过我会派人继续寻找的。”
“好，我也已吩咐冰魅阁的人混进信王府，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
冰魅阁的人都是女子，接近云知柠也容易些。
见她神色已恢复如常，祈墨淮便将云珩与太后闹翻的事细细告知于她。
云栖晚露出一副就该如此的表情，皇家人哪有不疯批的。
云珩性子看似温润，但那是在刀割在他身上不够痛的缘故，他是昭云太子，如今不仅痛失孩儿，更是背后之人未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岂能再忍。
昭云帝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再忍让太后，除了孝道压制，也是太后未真正戳到他的底线。
人但凡愤怒到极致，礼义仁智信皆可抛。
“阿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当然，火都烧到了他身上，若云珩还能忍，那我们真的要考虑给昭云换个储君了。”
如今看来，云珩还有些希望。
祈墨淮不知想到什么，握住云栖晚的手。
“阿云会觉得失望吗？”
失望？云栖晚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昭云帝和云珩从前未曾替她出头。
“十年前他们袖手旁观时，我便已对他们不抱有任何期望，如今自然也不会失望。”
她早已过了那个憋着不哭，去讨他们欢心的年纪，因为她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更何况，如今的我有能力庇护自己，不稀罕他们的庇护。”
她还能庇护想护之人，这便是天辰山给她的底气。
想到这，踮起脚尖，摸了摸祈墨淮的头。
“放心，你的阿云也会护着你的。”
祈墨淮失笑，真是霸气又调皮。
“好，那阿云可得把我护好了。”
同时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也会用命护着身旁这人，昭云皇室亏欠她的，他都会给她补回来。
……
东宫。
雨从天边狂泻而下，犹如无数条鞭子那般，狠狠抽打着地面。
云珩推门而入，便见到立在窗边单薄的身影，拿起榻上的披风，走到窗边。
“初儿，你大病初愈，别着凉了。”
给许唯初系好披风后，便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殿下忙完了？”
一大早，昭云帝就召见了太子和几位重要大臣，进宫商议如何处置丽妃母族之事。
“嗯，父皇已下旨，保住了丽妃母族的全族的性命，但丽妃母族后代不得再入仕。”
谋害当朝太子妃，理应诛连九族，但经过他们多番调查，丽妃母族确实与此事无关，且丽妃已死，不宜再牵连全族性命。
丽妃母族因她而起势，如今又因她而止，也算是因果轮回。
见许唯初一直沉默，云珩将她拢得更紧了些。
“初儿在想些什么？”
许唯初仍旧看着窗外的雨，良久才道。
“这雨越下越大了。”
心底刺痛传来，云珩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初儿。”
虽然丽妃已被绳之以法，但罪魁祸首的太后还逍遥在外，是他无能，没能找到定太后罪的证据。
“此事并非殿下的错，妾身也并未怪罪殿下。”
她是孩子的母亲，云珩也是孩子的父亲，她相信云珩的痛不比她少。
“妾身只是在想，晚儿妹妹当年是如何过来的。”
听到这话，云珩怔住，又见怀中的人继续道。
“只是一剑，殿下与妾身便被刺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可晚儿妹妹当初被刺得千疮百孔，是如何做到能不恨的。”
从前她因云珩的缘故，只是对云栖晚有些怜惜，如今却打心底里佩服她。
以云栖晚如今的身份与能力，若想搅乱昭云，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她非但没有，反而为稳定昭云朝堂尽心尽力。
“或许，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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