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办公室。
敲门声传来。
李刚收敛心中愁绪，强打起几分精神，理了理衣襟。
“进来吧！”
宫良带头，贾东旭和柳立诚紧随其后，二人此刻心中既忐忑又兴奋。
虽然对事情的后续隐约能猜到那么几分，但贾东旭也不敢确定。
因为有李明玉这个前车之鉴。
他不知道部长李刚会不会整他。
万一给他下放到地方去历练，那可就麻烦了。
但部长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一开口就打消了他的顾虑。
“小贾同志，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尤其是这笔八万块钱的外汇，可是为咱们国家解决了燃眉之急啊！”
贾东旭笑笑没有回话，一旁的柳立诚还在盲猜。
“前段时间，农业部化肥工厂的火灾你们都知道吧！”
“什么？！咱辛辛苦苦挣的外汇，该不会都便宜......”
柳立诚一听这话，当即就急了眼。
要不是贾东旭拦着他，还不知道这家伙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部长李刚倒也没有责怪。
他摆了摆手，眼神中带着几分歉疚。
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这个部长说了就算数的。
“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没错！大型化肥设施的修理，确实急需一大笔外汇！”
眼见部长如此大方承认了，柳立诚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
贾东旭就显得淡定多了。
他知道，李刚只要不是傻子，绝对会在权利博弈之中，为他们争取应得的补偿。
否则，他这个部长，就将彻底丧失威信！
李刚惊讶于贾东旭的淡定，心中赞赏的同时，也没有接着卖关子。
“农业部也知道自己理亏，要他们还咱们外汇肯定是没戏了。”
“不过嘛，他们在郊外有一座‘平顶山农场’，原本是准备等化肥生产出来以后，用来种菜专供给四九城几家重点单位的......小贾，你怎么看？”
闻听此言，贾东旭的眸子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回答道：“我的意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冶金部完全可以拿下来！”
“而且，光凭一个啥也没有的农场也不行，等化肥生产出来以后，还得给咱们部里优先供应一批！”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具体如何选择，还需要大家一起讨论研究！”
听到‘咱们冶金部’这几个字，李刚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他没有看错，人家贾东旭果然是个有大格局的孩子，一开始就没想过吃独食。
恐怕就算他把平顶山农场直接划给首钢，等种上了菜也少不了部里的一份。
是他多虑了。
‘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跟狗都大！’
‘可惜这小子已经成家了！’
“嗯！你这个想法很好，那还剩下最后两件事！”
李刚点了点头，对贾东旭的回答很满意。
“首钢现在一共多少人了？”
贾东旭脱口而出：“首钢总公司现在将近5000名工人，汽车分厂那边，将近不到一千人。”
“嗯....那也算是超过5000人规模了，再加上你们单位对于冶金部的特殊贡献，作为处级单位，已经不合适了！”
此言一出，柳立诚还没反应过来，贾东旭这边嘴巴已经咧到后脑勺了。
“感谢李部长重视，我们首钢一定再接再厉，为咱们冶金部再创佳绩！”
贾东旭诚心感谢道。
李刚笑着摆了摆手，端茶准备送客。
宫良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现在真亲耳听到消息，还是觉得无比震撼。
出了部长办公室，宫良一把搂住贾东旭。
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忍不住感叹起来。
“老弟！老哥我没记错的话，你小子今年才31岁吧？”
“这眼瞅着都已经迈到厅局级的门槛了，这也太快了吧！”
之所以会有这一番感叹，正是因为上一个被如此表扬的人，就是他宫良啊！
但现在和贾东旭这么一对比，他还真忍不住生出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爷们儿上一次被部长如此表扬，还是在上一次。’
‘干！真tm打击人！’
面对哥们儿的调侃，贾东旭只是笑笑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说啥都得挨批。
果不其然，就因为他左脚先迈出冶金部大门的门槛，下一刻就被罚今晚上坐主陪的位置。
坐车来部里的时候是一行四人，现在还是一行四人。
李明玉不知道去哪儿了，换成了今天脾气格外暴躁的宫良。
...
“小魏，跟后厨说一声，晚上有招待，准备一桌子菜！”
“收到！”
“等会儿！今天的客人是宫老哥，自己人，准备两瓶好酒！”
“记住了！”
“去吧去吧！”
贾东旭摆了摆手，言语之间满是对老大哥的敬重。
这让宫良才刚生出的一丁点嫉妒，一下消散大半。
......
与此同时。
首钢摩托车量产并完成第一批外汇订单的消息不胫而走。
首先不淡定的就属石景山的王厂长了。
手下明明手握三万以上规模的第一大厂，最近却一直被首钢横压一头。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随着首钢总公司‘轧钢机改装’业务的不断推进，现在冶金部旗下的中小型轧钢厂产量和质量双双有了起色。
甚至最近还隐隐有一种想要抱团取暖的势头。
这下就更加不把石景山不再合作的威胁放在眼中了！
蚁多咬死象，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背后出主意，为的就是跟他石景山作对！
“王厂长！这可怎么办啊？小厂子都在抱团，咱们虽然体量大，但设备保有率终归有限，每个月的生产例会，咱们的钢铁产量占比越来越低。”
“最近上面有意将北方的重工业单位分散到全国各地。”
“再这么下去，咱们的处境可就困难了！”
“是啊！现在打压肯定是不成了，人家首钢不但不和咱们竞争，还另辟蹊径，现在他们反而成了钢材消耗的大客户，摇身一变，成甲方了！”
“咱加班加点的产钢，人家别提多开心呢！”
...
一道道埋怨、阴阳、担忧、焦虑的声音在会议室内陆续响起，王厂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
麻绳专挑细处断。
接下来的消息，成了压垮王厂长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厂长，不好了！一厂的人刚收到消息，他们供销处的人就找上首钢了！”
砰！
“你说什么！？”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我们厂的供销处是死人吗？还不快去！！！”
“额....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那几十家抱团的小单位，几乎也在同一时间抵达了首钢。”
噗通...
王厂长两眼一抹黑，直接昏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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