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释放着魔力和白雾。
远在裂金山之外，开始有蚊子吸食白浆，然后膨胀成为十六脚的节肢巨兽。
有被遗弃的婴儿相信苦难永远伴随，哭嚎声霸占一方天地，从体内渗出眼泪和无数液体，从此化身为流诅的神明。
也有魔树疯涨，覆盖四季神教的教会，成为一株巨大参天、树冠上四季流转的神树……
巨大的不可理解物们在各处出生，凯欧斯大陆处处畸变，都想成为那个史诗中提到的“新的信仰”。
与它们相比，瑞德寇特唤醒的聚尸魔像是一排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
混乱信仰的时代到来。
“碎了……好可惜……但是没关系……”地面流淌着的白浆凸起，汇集成一只山羊。
“你刚刚停留了很久，是在等我吗？”老山羊转过目光，望向一旁的诺莱摩尔。
“你刚才在干什么？”影影与李阅的对话一直在阴暗的脑沟中进行，在外追击着杰西的斯帕德也没注意它与李阅的交流。
“别问。”诺莱摩尔在蜗牛的壳里写字。
“我不知道你要来。”诺莱摩尔回答老山羊，回答得很敷衍。
“刚刚……你好像在对抗我。”老山羊啃噬着青草，巨大的身体挡住红光，继续轻声质问。
老山羊欧德歌特现身一刻，新教托索斯与旧教西斯托勒姆的祈祷声消失，离开圣矿镇的这个战场，重新于北方争抢信仰。
慈悲之眼被折射过来的红光像是一条瀑布，洗刷着老山羊的身体。
老山羊咩咩叫，盯了诺莱摩尔片刻，目光似乎有向背面飘去的意愿。
在那边，李阅的骨车正急速狂飙向圣城。
“你吃掉了谁？”诺莱摩尔意识到不能让老山羊移开注意力。
聆听吟游诗人大会的大人物们已经全部离开镇大厅，大陆各处又有巨物腾起，老山羊可以看任何人，但千万不要看到李阅。
“你是说她？”老山羊流累，梵娜从巨羊的严重走出来，坐在眼窝微笑。
“她是新的牧羊人，她会帮我把流诅并入大祭坛……”老山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进一步吸收天脊剩余的力量。
只不过别人都是直接吸收血肉，老山羊是要断掉天脊的根，成为下一个信仰之神。
也只有他，才有能力榨出天脊的最后一丝力量。
掩面会还剩余四张面具，流诅的梵娜也已经成为祭坛一角。
诺莱摩尔不知道大祭坛有多少个角，老山羊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你尝到了什么？”老山羊询问梵娜。
“我还需要时间。”梵娜用手舀出老山羊的眼液，或者说是眼泪，自头顶洒落，沐浴着。
红光逐渐由强转淡，慈悲之眼带来的压力很快就要消失。
而原本应该死于这阵红光的裂金山镇民们，莫名被大祭坛“救下”来了。
等待着他们的，是一个信仰神国。
“你咩的命是我的了，成为我的子民。”红光之下，这些没有死去的人们化作青草，自行切断了根，飘忽钻进老山羊的嘴巴里。
“是做骨车，做面具，还是做流诅，都是很好的归宿……”老山羊嚼食青草。
恍惚中，青草变成一位又一位镇民，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当我重新被世人瞩目，我需要你们来到我的身边，重塑信仰。”老山羊的眼中，闪过“瞩目”卡牌。
“咩……”吃着，老山羊分开双眼，扩大目视范围。
诺莱摩尔不确定李阅是否逃得够远。
“帝国军重新组织起来，我还记得你的使命，你需要帮助骨车教覆盖整个旧教廷……”老山羊注意到帝国军的动向。
而他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应当，仿佛他才是魔王。
“他们的骑士死光啦！”斯帕德的回应很狗腿。
蛋蛋还沉浸在刚刚扑杀骑士的快感中，浑然不知诺莱摩尔已经重新见到李阅，并等待着一次召唤。
“你还不走？”老山羊缓缓下降。
即便看到兵工厂附近的人类动向，老山羊也丝毫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在他的行程表中，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一场自吟游诗人大会开始的仪式也终于来到尾声。
“下次见。”诺莱摩尔拉扯着斯帕德离开。
“那到我回流诅的时候了？”影子和蜗牛离开，坐在眼眶中的梵娜很自觉。
“巨孽们可以捕获，也可以吞食，过程中，你可以寻求我，或者是尼迩的帮助。”巨大的山羊最后交待梵娜一句，然后缩进地面的青草消失。
青草一路蔓延向北，向神誓城和那雪域之地。
漂浮在半空的断壁和骨巨剑哗啦啦散落，成为一场圣矿镇上的雨。
梵娜看着骨雨中的青草莫名感动，流下泪水，也浸湿自己。
而此时的李阅与影儿已经开出百里之外，昏昏欲睡，也痛不欲生。
昏昏欲睡当然是因为这漫长的一天一夜——在圣矿镇杀了个来回，从教会到矿场到兵工厂再到镇大厅，李阅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济。
痛不欲生则来自于猎人图钉的副作用。
疼痛反馈到每一处神经，那些忍耐下来的伤势正侵吞李阅的身体。
原本只是打算点亮裂金山的锚点，没想到没伽马的史诗吸引，一直留到了最后……
看见了影影和蛋蛋。
别来无恙。
还找回了全部的记忆……
但还不能睡。
李阅操控着骨车撞进一座野山的山头，看着头顶上，黎明中，一个遮蔽曙光的巨大影子，知道这大陆现在全乱了套。
影子是一只覆盖整座森林的蜘蛛，它被老山羊的仪式影响，聆听完了史诗，也接受到那场白浆雨，成为这座山头的巨孽。
不断有蛛丝下降，黏住活物，提向半空中的阴影，成为它的养分。
好在森林里面有无数生物，还有一伙山贼，蛛丝在半空中就把它们抽干，像是死神的笔触。
李阅没有要把骨车重新开出来的意思。
“要杀了……它吗……”影儿询问。
“哦不，我的孩子，它是我们完美的避风港。”李阅就是故意闯进这座野山的。
有这只蜘蛛在，受到外面干扰的概率小一些。
李阅也可以重温那段唱词，仔细询问一下诺莱摩尔接下来的计划。
比如大家都过得怎么样，比如藏书库和斗兽场的权柄所在，比如刚刚的仪式会对大陆产生什么影响，比如老山羊的动作究竟会落在哪里……
还比如……
我的恶魔图鉴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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