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在梦里被人抬起了身体，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好似梦回阿爹的龙背畅游天际。
可她无比清晰的记得，阿爹死了，死在漫天雷霆之下。
这都是假的。
她在梦里。
清楚意识到这一点，她猛然从梦境之中退出，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封卫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封卫国时刻关注她的情况，目睹了她突然醒来的神思不定。
“媳妇儿，你醒了。”
抬眸望向那双深邃带着关怀的眸子，妙善微不可见的晃了一下脑袋，“卫国，我刚才做梦了。”
“什么梦，让你避之不及？”
妙善别有深意的瞅着他，“你怎么知道我避之不及？而不是认清了梦境呢？”
“那你梦到什么了？”封卫国没纠结她的二连问，更关心的她此刻的现状。
妙善坐起身，与他并肩而坐，淡淡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胡思乱想之下做了梦而已。”
封卫国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知她不想说，便也不强求了。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
耳边是他关切包容的话语，朝他莞尔一笑，“你还不知道我嘛，谁吃亏我也吃不了亏。”
除非是她心甘情愿吃亏。
她笑颜如花，他心中却依旧忧心。
知道她的性情是一回事，爱她便会时刻关注她，发现她有事，他就想出手帮一帮，承担她身边所有的风雨。
封卫国伸手握住滑嫩的柔荑，没再开口。
妙善也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医院外，封卫国牵着妙善下车。
程亮随之从驾驶座上下来，跟着二人一起走进了医院；熟门熟路来到门诊二楼，江福宝的病房。
“对了，首长，嫂子，来探望病人没带东西，我现在去买。”
封卫国什么也没说，而是扭头看向她，等她拿主意。
里面那个是媳妇儿很不喜欢的人，要不要送礼全看他媳妇儿的。
妙善想到冯明峰这个堂姐夫，无怪乎人家能从一个农村兵爬到如今的位置，再进一步可就是正团级了；以他的年纪坐到如今的职位来算，也算是年轻的。
“我不喜欢江福宝，可是冯副团长人不错，没必要跟他结怨；该给的面子要给，这个人是个不错的，说不定你们以后会有交集。”
“那就让程亮去买，我们进去等，顺便认识一下。”媳妇儿不牵连别人，他也不牵连人，跟着媳妇儿的脚步走。
程亮，“嫂子，那您看是买点些什么东西来当探病礼？”
妙善想了想，从包里摸出一张糕点票、两张一斤的糖果票，其他的如水果票也拿了一张出来，并三十块钱一起递给他。
“糕点买红枣糕吧，我看那三个孩子虽然没亏损太厉害，到底是亏损了，红枣糕就当是买给他当零嘴了。”
“糖和水果你看着买，再给冯副团长和三个孩子买一份饭，他们估摸着还没吃饭呢。”
“好的，嫂子，我这就去。”程亮接过钱票转身小跑下楼，走的飞快。
封卫国揽着爱人单薄的肩头，轻笑出声来，“我媳妇儿人美心善，对不喜欢的人也能照顾到位。”
“我可没照顾她，我是在拉拢人心，一点钱票我给得起。”她轻抬下颚，傲娇抿唇而笑。
“是是是，我媳妇儿自有章法。”
妙善笑眯了眼，“你倒是会捧哏了，行了，我们进去吧。”
“嗯。”
封卫国改揽为牵，走到病房外敲门。
“叩叩叩......”
“请进。”
冯明峰的声音传来。
封卫国牵着媳妇儿推门而入。
冯明峰侧目看去，先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军装，气势逼人的男人；他还疑惑了一下，当他看到随后进来的江妙善，眼底出现了了然之色。
“堂妹，你和堂妹夫来了，请坐，快坐。”麻溜的端了椅子送到病床边。
江福宝住的是三人病房，另外两个病床不知何时安排了人住进来，反正妙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排的进来的。
封卫国走到其中一把椅子前，往后面拉了拉，“媳妇儿，坐。”
“好。”她走上前缓缓落座，眸光落在病床上依旧在昏睡的人身上。
封卫国坐到她身边，满身气势不加收敛，冯明峰明显感受到了压迫感，好在他满身正气，倒也不惧这份气势。
敬畏难免，惧怕没有。
“堂妹，妹夫，谢谢你们来看望福宝。”
“堂姐夫言重了，不管怎么说我跟江福宝都有一份亲缘在；不过，她突然病了，要不要通知我三叔三婶一声？让他们来京都看看她。”
冯明峰想起妻子做的那些事，一时间难以启齿。
妙善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她有系统，查得到；可是，封卫国不知道，但见冯明峰面露为难，一时间对他的感官有所下降。
“冯副团长，你和你媳妇儿结婚后有回过老家吗？”
妙善听见这句问话，只是笑了笑，静静看他们聊。
冯明峰道：“不曾，之前一直在南疆卯边。”
“那你真该回去看看，三年灾荒过去了，三叔三婶的日子不好过；我媳妇儿跟老家那边常有通信，听说三叔三婶因为粮食不够吃，在村里借不到粮食，还去三婶的娘家借过几次。后来，因为借了粮食没能还上，又去借，被三婶的娘家打了出来。”
“这两年他们的日子过的不太好，幸亏爷奶时不时接济一点，才能活下来；说来，你村里那边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
看似谈家常，冯明峰再迟钝也听出了这位比他气势还要足的妹夫在点他。
“妹夫说的是，我是该抽空回去一趟，拜访一下岳父岳母。”
“那是你的事儿，我只是这么一说；灾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你在边疆走不开，你媳妇儿能走开吧？灾年这么难都不惦记家里吗？”
江福宝刚有意识就听见陌生的男人声音正在给他男人上眼药，激动之下，刷一下睁开了眼。
“瞎说！”
“嚯，诈尸啊！”妙善往后一靠，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她表演。
封卫国正眼打量对方一眼，很快便下了结论；没媳妇儿漂亮，没媳妇儿有气质，没媳妇儿正派，哪儿哪儿都不如媳妇儿。
“江福宝同志，你说我在瞎说，那么请问，灾年你是回家看过，还是关心过你爹娘？亦或者你打听过冯副团长老家的情况？好歹是生你养你的人，生你养你的地方，天灾来临，你有打听过他们的情况吗？”
江福宝语塞。
“那，那是我忙着家里的事儿走不开，家里三个孩子，照顾他们我都忙不过来，哪儿有时间想其他的。”
冯明峰暗惊。
保国三个早就能自己穿衣、吃饭、洗衣，哪里需要她仔细照顾。
看在她多次省下口粮给他和孩子们，他没拆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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