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师涛然，在此恭迎灵砂小姐。」
「灵砂拜见龙师长老，久疏问候，妾身这次来还带上了一位朋友，说起来，他应当不算外人。」
「涛然？」
丹恒上前几步，眉头皱起。
「我被放逐时，你已接近转世寿限，可…如今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眼前涛然的面貌，相较当年有了极大的不同。
涛然淡淡一笑。
「若不是你的前世任意妄为，我又何须为了担起举族解脱之道另寻险径，将自己变作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灵砂不想听过多废话，直奔主题，询问涛然是否收到三件寄送之物。
魔阴身的遗骸、在其身上搜出的幽囚狱地图，还有一枚用于助步离人伪装的还尘驻形丹。
涛然对此供认不讳，只是神色太过轻描淡写。
「所以丹鼎司中出现药王秘传与绝灭大君，引入星核令建木重生，也和持明脱不了干系？」灵砂追问。
「不错。」
「你真是疯了。」丹恒深吸一口气。
「自饮月之乱后，持明人丁日稀，龙尊流放，我和几位龙师不得不勉力支绌，挽狂澜于既倒。」
涛然也不在意丹恒那眼神，自顾自道：
「方法或许有些激进，或许不被理解，但说到底都只为一件事：持明的存续。」
「奈何仙舟人一意禁绝寿瘟祸迹，对持明的苦难袖手旁观。」
「丹恒，灵砂，身为持明的你们应该了解我的苦心，我所做的不过是求生二字罢了。」
「我如何不知持明所面临的问题，求生也并非罪过。」
话及此处，灵砂脸上逐渐涌上严肃。
「但是长老所为超出了求生者应行的界限，犹如只知繁育的兽，没有一丝人心慈爱可言。」
涛然：「联盟与丰饶民血战千年，但一直未决出胜负，你们考虑过为什么吗？」
「因为若联盟得胜，必将成为下一个丰饶民，若作战失利，联盟将陷入灭绝的地步。」
「故而长久以来，联盟虚伪地维持着这其中危如累卵的平衡，但我却有超脱困局之道。」
「哦？长老倒是说说，妾身好奇得很。」灵砂双臂交挽。
「联盟的解救之道，就藏在化龙秘法中！」
涛然摊开双手，语气狂热。
「想象一下，如果有一种方法能将其他生命转化为持明，联盟便有了源源不绝的士兵，无需为死伤减员所苦。」
「一旦战争结束，这些士兵也不会继续繁衍，无需担忧其泛滥成灾。」
「这就是仙舟联盟的解救之法，令寰宇断绝寿瘟之苦的上上善道，唯我持明可以做到！」
「……」
丹恒与灵砂都被镇住了，眼底散发出浓浓的荒谬。
「…长老就是靠这个说辞，说动族中那些懵懂无知的人为你卖命吗？」
「灵砂对您失望至极，您的所思所想已是非人，云骑！」
她懒得再跟这个疯子废话，就欲拿人。
「慢着。」
涛然不慌不忙，示意身后之人将目标带上了。
看见那道娇小的熟悉身影，丹恒脸色瞬间沉下。
「白露小姐！」
「丹恒先生…灵砂姐姐……」白露看起来很是害怕。
「按联盟与持明的盟誓，不得在持明领地中令持明流血受伤，各位要在罗浮龙尊的见证下破弃盟誓？」
涛然看向白露，意味不言而喻。
丹恒面无表情，冷冷开口。
「长老一路高谈阔论，看似忧国忧民，头头是道，结果最后还是将一个小女孩来当作保命符，实在是可笑可悯。」
「灵砂小姐说过，求生并非罪过，各位与我都是同族，本该理解我的苦心，我身为持明，也为诸位留下和而不同的体面法子。」
涛然宛如宣判般，诉诸了自身接下来的命运走向。
「各位现在退出鳞渊境，上书联盟高层，由六御公审降罪，处我以褪鳞之刑转世重生。」
丹恒双眼微眯：「持明转生，前世之罪一笔勾销，好个如意算盘。」
「但我很清楚龙师们在转世过程中的龌龊手脚，你虽不是你，但你还会是你。」
「我不会借口一无所知而轻易为自己宽宥往罪，也不会任由你们乘隙脱责。」
涛然沉默片刻，语气首度涌上淡淡的愠怒。
「丹恒，我自来讨厌你的不识时务，转世重生，你也一点没变。」
丹恒没立刻开口，对上白露那恳请的视线，微微点头。
「按盟誓所言，联盟之人不得在此杀伤持明，但我早已不是联盟子民，我只是一个来去自由的无名客。」
听到这里，涛然脸皮一抖。
然而不待他出口质问，听到丹恒后话心底猛地一凉。
「仙舟的盟誓，管不了我手中的枪！」
话音未落，丹恒手中击云长枪便穿透了涛然胸膛，巨大力道将他击飞，狠狠钉在墙上。
而剩余那些同党，全被脚底凝聚而成的水矛贯穿身躯，无法动弹。
将白露带向自己身后，丹恒瞥一眼歇斯底里挣扎的涛然，没有丝毫同情。
手一招，击云枪回到掌中，失去支撑的涛然如死狗般落回地面。
脚步声由远到近。
涛然挣扎爬起，看到来者时瞳孔骤缩。
「你…你居然亲自来了？！」
「若不然，又怎能听到长老的高论？」
景元居高临下，看向涛然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你要的六御公审自会满足，除此之外，我会致函方壶的伏波将军，以她嫉恶如仇的性子，想必会做出更加公允的处置。」
「如果是那位大人，定能让罗浮上下的持明族心服口服。」灵砂认可颔首。
说到底，伏波将军玄全，是如今整个持明族的无冕领袖。
涛然虽狼狈不已，却还是忍不住冷冷一笑。
「论武力将军确实更胜一筹，但若是将军以为能就此对我们龙师进行一番清算，倒也不必想得如此美好。」
「凭持明在联盟中的根基,，你真以为能对我们做些什么？」
「你真以为，我不能对你们做些什么？」幽灵般的身影突然在景元身旁现出身形。
「…伶舟兄竟然也来了。」景元意外一笑。
「我的同伴在持明族很不受待见，自是要来看看他有没有在此受气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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