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倾盆而下，豆大雨点密集敲打玻璃，留下道道急促水幕。
昏黄路灯在暴雨中扭曲，光芒被撕得支离破碎。
宽敞客厅铺着厚实地毯，暖色灯光把墙面染成浅淡蜂蜜色，窗外震耳欲聋的狂风暴雨成了模糊背景音。
五人背后靠着蓬松靠垫围坐在地毯上，人手一杯热饮，甜甜热可可混着咖啡微苦的香气散弥漫整个大厅。
居诸窝在陆今安怀里，手里捧着热拿铁，松弛得像只饱食后晒太阳的猫儿。
陆今安手指卷起她一缕发梢，再放开，再卷起……明明很无聊，他却乐此不疲。
柳何、娟子中间留有一人距离，目光灼灼盯着苏明，等着听“暴雨屠夫”自白书。
“嗯哼！”苏明不自在地清清喉咙，“我给你们讲个雨夜杀人的故事。”
“报告苏队！”居诸可爱举手，“请从凶手为什么变成凶手讲起！我要听细节版！”
“你事儿真多！”
苏明不满皱眉，居诸笑容狡黠晃晃手中黑金记事本。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蹦，咬着后槽牙开始叙述事情的始末。
“小明出身警员世家，从小喜爱武术、擒拿，早早进入警校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苏明声音不高，吐字清晰，窗外雨幕喧嚣变成背景音乐。
“在大二时候，警校老师找到小明，希望他可以去做卧底，追查d贩，清缴社会毒瘤。
小明作为一个充满正义又热血的警校学生，一口答应，兴冲冲回家告诉父亲。
他以为会得到父亲夸奖，结果迎来兜头盖脸的‘棍棒教育’
小明被父亲打得满屋子乱串，妹妹吓得哇哇大哭，母亲抱着她默默垂泪。
他看到母亲无声泪水，满脸错愕停下来，父亲挥舞过来的棍棒打个结实，听到一声清脆骨裂声……”
苏明说到这里眼神温暖又悲伤，喝口咖啡往下压一压情绪才继续讲述。
“全家人在这一瞬都安静下来！
母亲抹两把脸上的泪水，稳稳当当放下妹妹，冲过来就给父亲一顿挠。
妹妹看到这场面也不哭了，肉嘟嘟小手不停拍打，笑声‘嘎嘎嘎’像只小喜鹊。
家庭伦理剧后续，以儿子送进医院，父母不得不同意他的选择为结局。
小明打着石膏、吊着膀子去找老师，笑容灿烂说：我已经说服父母同意去做卧底。
老师、带教警员都非常高兴！
从此小明身份信息在警校、家庭、社会关系中消失，城市阴暗角落中多了一名把头发染的像彩鸡的街头混混。
这一去就是十年！
等小明完成任务归队，从戒d所走出来，满心欢喜回到家，他才发现妹妹跳楼自杀，父母郁郁而终。
他跑回警队要说法，上司给他两封信：妹妹、父母的遗书。”
苏明眼神从温情转换成浓烈恨意，咬着后槽牙继续。
“两封遗书都已经开封！
小明接过遗书，妹妹书写混乱，父母多为抱歉、遗憾。
信纸薄厚不同，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上下文连接不顺畅，明显缺斤少两。
上司甚至连敷衍都懒得，直接把遗书关键信息抽走了。
小明什么都没说，拿着轻飘飘的遗书离开办公室。
他在d枭那里已经练就一身隐忍功夫，回来私下调查事情真相。
呵呵！
好一条肮脏的利益链条！
上位者喜欢小孩子，校长在学校女厕装针孔摄像头，供他们挑选。
发生事件地点都安排在偏远郊区，甚至在移动房车中……”
苏明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像等待行刑的死囚犯，恐惧居诸问他略过信息。
他实在不愿意……不愿意再叙述亲人死亡的经过！
“小明发现这些后……做了什么呢？”
居诸适时发问，越过明显“漏洞”，瑞凤眼中充斥着悲天悯人的神色。
“他收集证据想要走法律程序！
可惜受害者家长怕丢人，不肯配合，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不予立案。
小明四处碰壁，求助无门，以校长为首的皮条客愈发嚣张，甚至在学校体育室……
他发现钱军接待的人都是熟悉面孔，在J局、电视、S法……说出来响当当的人物。
小明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十年像个傻子！
出生入死的是他，坐享其成、加官进爵的是别人。
最后他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甚至没办法帮他们讨回公道。”
苏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眉间盛满憋屈、苦楚，字字泣血。
“小明……没办法了！
在一次暴雨夜晚，小明见到校长强拉着女生往体育室暴力拖拽，导致她磕到头失去意识。
他冲过去对校长拳打脚踢，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把人打死了。
避免女孩醒来受到惊吓，小明把女孩留在原地，他则把校长拖到体育室角落用垫子藏起来。
女孩醒来浑身哆嗦着给父母打电话，等人来了，她哭着扑到他们怀里放声大哭。
小明羡慕的看着这一幕！
他多希望这个幸运女孩是自己的妹妹！
目送一家人离开后，小明锁上体育室的门，拖着校长一只腿往浴室走。
打开花洒，肢解尸体，再把许多块校长分别埋进厕所……他不是喜欢偷看吗？
校长算是死得其所！”
窗外暴雨疯狂捶打玻璃，风声凄厉如鬼嘄，与人性黑暗一比都算天真可爱。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毫无预兆撕裂浓墨般夜空，瞬间将整个客厅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苏明整个人苦得像在黄连水里泡过，连呼吸都带着苦涩味道。
“小明以为校长失踪（死亡），这条利益输送链条就结束了。
没想到校长弟弟借用托管班的‘优势’，提供孩子监控视频给那些人挑选。
他们把托管班隔壁房间买下来，装上单向透视玻璃，然后校长弟弟把孩子送过去……给那帮禽兽祸害。
罪恶根本无法杜绝！
小明没办法！
他杀掉校长弟弟夫妻，杀掉提供场地的牧师……罪恶不断，杀戮不止。”
苏明做过卧底、做过警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人性的恶如同韭菜，割完一茬，还会再长一茬。
杀不完！
根本杀不完！
“小明，好可怜！”居诸感慨叹息，“他怎么就一步步被逼到不能回头的地步？”
她抬手把黑金笔记本扔过去，“我想他应该也不想回头吧！”
“回头？”苏明接过小本儿，“他回头也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好，还不如带走一波位高权重的恶人。
好歹能让有些孩子能逃离魔爪，不会留下一生伤痛。”
“我敬佩小明！”居诸站起身，“我更希望能够从更高维度解决问题，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以暴制暴。
当然！
这不是我等小民能解决的问题！”
她看一眼窗外肆虐一切的风雨，状似不经意地说。
“会议室里无法溯源的电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雷电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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