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鸣的表现，吴雯感到一阵失望。
也许在那一刻，她在心里暗骂张鸣是个懦夫，甚至咒骂了他的祖先。
见到张鸣的态度，程泽更加得意，以为他是害怕了。
于是，他装作随意地走上前，在张鸣腿上踢了两下说：“小子，滚出去，把地方让给我。在外边等着，等我玩够了，分你一杯羹。”
张鸣无奈，他只想安静地看场闹剧，怎么就这么难呢？你想你的，我看我的，何必来打扰我？
被激怒的张鸣睁开眼睛，斜视着程泽冷声道：“滚。”
他的这句话让车厢里的两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张鸣会这么大胆。
吴雯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张鸣，不明白这个之前看起来胆小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勇敢了。
而程泽则是皱紧眉头，愤怒地看着张鸣说：“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滚远点！”张鸣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字眼。
这句呵斥如同火星溅入油桶，程泽双目赤红抡拳就砸：“找死，老子今天非……”
话音未落，众人眼前一花。但见张鸣闪电般抬腿侧踹，程泽肥胖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倒飞三米，后脑勺重重磕在包厢铁门上。
金属门板发出沉闷回响，他左颊赫然印着清晰的运动鞋纹路。
两名随从呆若木鸡，直到看见自家少爷顺着门板滑落，嘴角泛着血沫抽搐，这才如梦初醒扑上去：“快来人，程少出事了。”
闻声赶来的保镖刚要发作，却在触及张鸣森冷目光时瞬间噤声。青年漫不经心掸了掸裤脚：“带着你们的垃圾滚。顺便转告他，再当人渣就准备收尸。”
吴雯拢了拢凌乱的衣襟，递出烫金名片的手微微发颤：“今天多亏您出手，我是云科集团的……”
“别自作多情。”张鸣翻身面朝墙壁，“那蠢货的口水喷到我这边了。至于你俩后续如何。”他故意拖长语调，“原本还挺期待看场好戏。”
“你！”吴雯耳尖瞬间涨红，正要理论却见对方突然蹙鼻：“劳驾把头发收收，这味道……”话未说尽，嫌弃之意已溢于言表。
“我清晨刚做的护理！”千金小姐气得直跺脚，攥着真丝枕头的手指节发白。
望着装睡的背影，她咬牙摸出手机发讯息：“立刻查清楚，从宛城到江州的K376次列车3号包厢下铺乘客所有信息。”
吴家大小姐攥紧衣角强压怒火，作为家族掌上明珠首次主动示好竟遭此冷遇，青年淡漠的反应犹如钢针刺入她骄傲的自尊。
腕表指针划过三刻钟，她终于意识到这场独角戏般的对话永远不会得到回应。
列车穿过第七个隧道时，程姓纨绔轻佻的笑脸与眼前男人漠然的侧颜在明暗交错中重叠，却唯独后者让她鼻腔泛起酸涩。
水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昂贵丝绢沾染的泪渍晕染开睫毛膏，此刻她不再是商界传闻中杀伐决断的吴氏继承人，倒像极了情窦初开的笨拙少女。
“榆木脑袋，冷血动物。”二十小时旅途里，她将毕生所学的贬义词全数安放在邻座男子身上，甚至虚构出上百种让对方跪求原谅的荒诞剧情。
而真正该被谴责的登徒子程某，却在她的记忆宫殿里意外获得了赦免令。
反观事件主角，正专注研究着卫星地图上的皇都布局，偶尔翻动《九州地脉考》的沙沙声成为包厢里唯一的响动。
当乘务员第五次收走空泡面桶时，这位被诅咒千百遍的旅人甚至贴心地整理好包装纸壳，全然未觉身旁翻涌的情绪风暴。
暮色笼罩月台时，张鸣拎起空空如也的帆布挎包起身，磨砂玻璃窗外流动的霓虹在他肩头投下斑斓光影。
伴随着列车进站的轰鸣，二十三小时四十七分钟的单方面对峙就此终结，他始终未曾偏移的目光轨迹里，从未包含那位妆容斑驳的千金小姐。
吴雯站在原地目送张鸣离开，细高跟突然重重敲击地面。
这个向来以优雅着称的商界新星此刻全然顾不上形象，挎着限量款手袋疾步追出站台。
“喂！站住！”她终于在街角拦住那道颀长的身影。
剧烈奔跑让精心打理的卷发略显凌乱，胸口剧烈起伏着，昂贵的丝绸衬衫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
张鸣转身时下意识后退半步。
面前女人眼底燃烧的执拗让他想起某些难缠的客户，目光却不受控地被某处动态景观吸引。
随着急促呼吸晃动的曲线几乎要突破衣料束缚，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实验室里见过的钟摆实验。
“火车上的事……”吴雯从鳄鱼皮手包抽出一张铂金名片，指甲上的碎钻在阳光下划出锐利弧线，“我从不欠人情。”
她将卡片强硬地塞进对方风衣口袋，指尖擦过粗呢面料时突然怔住，这个男人身上竟带着雪山松柏般的冷冽气息。
张鸣眉峰微蹙。三小时前在车厢里，他不过是顺手解决了扒窃惯犯，这女人却固执地将自己划入受助者名单。
想起那些为接近他不择手段的世家千金，他语气愈发冷淡：“你该感谢的是警察。”
“但我的钱包是你夺回来的！”吴雯突然提高声线，引得路人侧目。
这个认知像根细刺扎在心头，向来在商战中所向披靡的她，此刻竟像个讨要承诺的幼稚孩童。
当黑色迈巴赫缓缓停靠时，张鸣已转身没入人群。
吴雯攥着车门把手回望，那张总是挂着商业假笑的面庞浮现出罕见的真实表情。
驾驶座上的管家从后视镜目睹这一切，默默记下这个让大小姐失态的神秘青年。
吴雯指尖夹着鎏金名片，顺势塞进张鸣的外套口袋。青年正要推拒，忽然转念。
或许眼前这位世家千金能牵线找到线索，倒是省去不少周折。
“当真要还这份人情？”
“我吴家从不赊欠人情债。”吴雯扬起下巴，水晶耳坠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
张鸣单刀直入：“我在皇城寻人。”
“只要人在帝都，掘地三尺也给你找来。”纤长蔻丹轻叩桌面，语气带着上位者的笃定。
“东方明宇。”
这个名字让空气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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