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朱标压根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厉声暴喝：“孤说话，岂容你插嘴？”
哪怕眼前吕氏知书达理、聪慧机敏，甚是讨他的喜爱，可后宫不可干政早有明确皇命。
更别说以她区区侧妃的身份，放到民间不过是个小妾罢了，哪轮得到她插嘴置喙？
“臣妾不敢！”吕氏被这一声呵斥吓到花容失色，连忙告罪。
哪怕吕氏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儿，朱标却面色仍旧冷厉，“这里没你事了，你便去陪着允炆吧！”
吕氏知道触及了朱标底线，只能行礼退下， 临走前朝着常茂丢下一道歉意的眼神。
入了殿内，她挥手示意床边乳娘退下，待其走后才将殿门轻轻合上。
来到床前，看着尚在熟睡中的儿子朱允炆，她的面色终于绷不住了，写满阴狠与不甘。
“她都死了这么久，我仍旧不如她在你心里的地位....”想起老朱两口子和朱标对的常氏的宠爱，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贱女人，死都死了，还留两个野种...”
“呀...”床上的朱允炆哼唧一声，两只手胡乱挥舞着，似乎是做了噩梦。
吕氏连忙轻拍安抚，口中发出微不可查的声音，“我儿，娘绝对不会让你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永远对那贱女人的野种拱手称臣....”
这一刻，原本眉眼狐媚的脸蛋儿，变得格外阴狠怨毒。
院中。
朱标看着满脸委屈的常茂，又看了看李景隆，“九江，再给锦衣卫一个时辰，若还是查不到罪证...”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不可能就这么无休止的等着锦衣卫去查，毕竟他明日还有政务要忙， 可不能彻夜不眠。
当然，也不难看出，朱标对常茂确实也没太大的信心。
故此将时间限为一个时辰，也有着息事宁人，就此作罢的打算。
“行，太子殿下！”李景隆笑了笑，对于朱标的打算心里自然清楚。
常茂闻言露出一丝窃喜，朝着李景隆送去挑衅的眼神， 他知道朱标还是念着旧情袒护于他。
有些事，他做的极为隐秘，就算锦衣卫无孔不入，手段通天，也不可能一个时辰之内查出。
“走，去那边坐着等！”朱标带着两人来到凉亭坐下。
三人皆是沉默，以至于气氛十分沉凝。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见久久无人来到东宫，常茂悬着的心几乎将要落地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三人同时看去，就见毛骧带着两名锦衣卫来到。
“臣，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朱标开门见山，直接发问：“查到罪证了吗？”
“查到了！”
这三个字一经出口，不仅朱标变了脸色，常茂更是眨眼面白如纸。
毛骧从怀中掏出折子，“太子殿下， 大都统所言属实，有关常茂所有不法之事，皆已记录于上。”
朱标伸手接过折子，仅是扫了几眼就勃然大怒，冷冷扫了常茂一眼后，他耐着性子将折子看完。
“啪！”
朱标甩手将折子砸在常茂脸上，厉声骂道：“常茂，你..你..你枉为人子，亏孤还想着为你求情，你死不足惜。”
常茂顺势跪倒在地，仍旧拒不承认， “殿下，这毛骧出自锦衣卫，定然是受了李景隆的指示，故意捏造构陷于我！！”
这话让毛骧不爱听了，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绝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郑国公，若你不信，在下可带开平王的妃子们...与你当面对质！”毛骧面露鄙夷之色。
方才他到常家问话，这些娘们出于面子或家丑不可外扬，开始还拒不承认，直到他略施手段，才将这些娘们的嘴撬开。
如今，这些娘们全被他带到了宫门口候着，为的就是防止常茂拒不认罪，也好随时叫来当面对质。
他的反驳何其苍白，朱标又不是傻子，无论李景隆还是毛骧，都不可能拿这件事做手脚。
“常茂！”朱标七分心痛三分怒，“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竟然敢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你....”
见朱标气得够呛，李景隆忙上前轻抚其背，还不忘揶揄常茂，“常大爷，你还真是那个，会玩，你是会玩的....”
“李景隆！”常茂再也压不住火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过是仗着锦衣卫，欺我常家无人....”
“错！”李景隆开口打断，摇着头说：“我两家也算故交，若真是欺你常家，我为何与常升要好？”
“锦衣卫缉拿不法，严办胡惟庸，就算没有今日之事，来日锦衣卫也会找上你，皆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话音落下，他扭头看着朱标，“殿下， 臣要将此事禀明陛下，由陛下亲自决断。”
朱标心头杂念丛生，看着满脸狰狞不知悔改的常茂，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合上双眼，“你且去吧...”
“毛骧，拿人！”李景隆扫了眼常茂，口中吩咐：“带他一起去见陛下。”
“是！”
毛骧两步来到常茂面前，并未直接上手动粗，反而彬彬有礼，“郑国公，请吧！”
他抬头先看了眼朱标，又看了看李景隆，神色更是晦暗了几分，慢吞吞站起身来。
“姐夫....我去了！”
朱标闻声身体一颤，拂袖转身离去，仍是不曾看他半眼。
这一幕，让常茂彻底凉了心，也认了命。
出了东宫，李景隆带着他朝华盖殿走去，准备去寻老朱。
“常茂，你我其实本无冤无仇，今日落得这个下场，一切都怪你没事找事！”
“以后，低调点！既然知道常家日落西山，那就不要四处树敌。”
“惹了祸，自己没本事擦屁股，身后又没长辈庇护，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李景隆也不知道是何居心，一路上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带着讥讽。
毛骧没有说话，也没当回事，这话在他耳中找不到半点毛病，就是几句普普通通的训诫罢了。
可在常茂耳中，就又是另一番理解。
“小王八蛋，老子就算是死，也得先废了你！”常茂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握拳暴起前冲，直奔李景隆后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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