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晓英就醒了。或许是昨晚靠着那点温暖的体温，她难得睡了个好觉。起床后，她像往常一样准备好早餐，等杨帆出门上班，才拿起那部破旧的手机。
“林晓英女士，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怪不得不想卖呢，原来是傍上大款了？钱拿得不少吧？”
再看到这条消息，林晓英没像前一天那样难受。除了说她“日子过得滋润”这点不太对，其他话倒也不假。她确实拿到了不少钱，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对方既然知道了她的情况，那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不用再担心被发现情况有变，往后只要攒够钱，就尽快把超出约定还款金额的部分还上。这么一想，对她自己也有好处，毕竟债主是按复利收利息的，越早减少债务本金，要还的总额就越少。说白了，这就是在省钱。
“在还清债务之前，最好小心别被发现，根据经验，被债主盯上的人，很快就会被甩掉。”
这条消息也没让她太过忧心。虽说这话有点厚脸皮，但她觉得现在老板身边还找不到能替代她的人。而且，老板似乎也隐隐察觉到她的处境艰难。相处一个月下来，林晓英发现杨帆虽然是个挺挑剔的老板，但绝不是那种刻薄的人。
所以，就因为她有债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虽然这只是她的感觉，但林晓英对此深信不疑。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想着逃跑，不管你跑到哪儿，我都会把你抓回来。”仔细琢磨后，林晓英发现最后这条消息也没那么吓人了。乍一听挺恐怖的，但其实就是在警告她，只要乖乖的就没事。她哪会想着逃跑，要是有这打算，早就付诸行动了。
想明白这些后，林晓英开始盘算接下来要做的事。“
得让他知道我想尽快还清债务的决心，说不定那个穿格子衣服的家伙就能稍微安心点了。”
他那么爱钱，那就顺着他的心思来。林晓英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查看藏在里面的装钱信封。
“来看看，一张、两张、三张……”那一沓钞票还挺厚的，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藏了一笔备用金。反复数了好几遍后，她认真算了算确切的金额，点了点头。
深夜，杨帆像往常一样回到家，洗完澡后，手里拿着剩下的工作文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十多分钟后，林晓英把平板电脑放在餐桌上，端着一杯简单的饮品，朝他走了过去。
“杨帆。”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他只是动了动嘴，回应道：“有事吗？”还是一如既往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晓英递上手中的杯子，暗暗松了口气，说：“嗯，我有点事想问你。”
“说吧，我听着呢。”
林晓英心想，要是他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能看自己一眼就好了。但又转念一想，或许不跟他对视更好。她一边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边在餐桌对面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我们的合约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呀？”
“……”杨帆终于抬起了头，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不满。他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啊？”咦？
他怎么突然生气了？林晓英正不知所措，杨帆的语气变得更加尖锐。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没信用。才过了一个月，你就变卦了？现在就想不干了？”
“不是啊！”这人在说什么呢？她还想在这儿长久干下去呢，要是能把债务都还清就更好了。她仔细算了算，就算一分钱不花，攒够还债的钱也得四年半左右。她只是想提前做个准备，要是在这之前就得离开这里，也好有个别的打算。
“那我倒想听听是为什么，难不成你谈恋爱了……”杨帆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让人脊背发凉。不仅如此，他那紧绷的嘴唇和眯起的眼睛，都清楚地表明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怎么这样啊？难不成他正在审核重要文件，自己打扰到他了？林晓英瞪大了眼睛。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啧，我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嗯……刚才好像听到他轻轻咂了下嘴，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
“我不会干涉你谈恋爱，合约里可没写这种没常识的条款。”杨帆说完，又把目光移回文件上。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心情不太好吧。
“只要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其他的都随你。”
咦？不是因为心情吗？杨帆，你把文件拿反了。既然说到这儿了，林晓英还真有点好奇。
“虽说随我，但这个‘随我’的界限在哪里呢？”就算合约里没写，老板肯定也有自己的要求吧。她只是想多在这儿干一段时间，所以才想了解清楚，好尽量遵守。
“要说准确的界限……嗯，就是不能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乱七八糟的事……”这话说得有点奇怪，自己又不是食物，怎么选了这么个词。就在她心里暗自嘀咕的时候，杨帆继续说道。
“男士化妆品、香水、其他人的体味等等，这些都算是违反合约的。”
“……体味？”
“没错，体味。两个人有身体接触，就会留下彼此的痕迹。”真神奇。照他这么说，林晓英和杨帆能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但要是能灵敏到这种程度，那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狗啊。林晓英眼中露出怀疑的神色，杨帆避开她的目光，转移了话题。
“真的能灵敏到那种程度吗？”
“……是的。”
“回答得这么犹豫，感觉像是在说谎……”
“总之就是不行。”林晓英耸了耸肩，好吧，就当是这样吧，毕竟他的嗅觉确实挺灵敏的，能察觉到自己注意不到的东西也不奇怪。她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干笑了两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的话，想谈恋爱都没机会了。”她只是开了个小玩笑。
然而，“……果然是因为男人吗？”杨帆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林晓英。
不是吧，他怎么这么敏感？哎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在吃醋。
“我来这儿之后，接触的人就只有你，要是我谈恋爱，还能跟谁谈啊？”
“……”
“对不起，我不该开这种让你不高兴的玩笑。”不是吧，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突然这么严肃。哎呀，早知道就不开这个玩笑了，气氛都变得尴尬了。林晓英有些不知所措，挠了挠脸颊，回到了餐桌旁。
“……”
“……”宽敞的空间里，只有尴尬的沉默在弥漫。过了好一会儿，审核完文件的杨帆先站了起来。
“我不是想阻止你谈恋爱，所以……想谈的话，随时都可以。”留下这句还算大度的话后，他走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另一边，结束工作的赵大哲斜靠在自己办公室柔软的沙发上，哼着小曲。昨晚他还气得头昏脑涨，可过了一夜，今天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觉得林晓英迟早会回来的，他只要耐心等着就行。每天做好催债的工作，时不时吓唬吓唬那些还不起钱的人，或者暗地里教训他们一下，到时候林晓英自然会乖乖回来。看着没有回复的聊天窗口，他嘴角微微上扬。
“呵呵呵，真可爱，真想亲眼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他想着，她现在肯定还在瑟瑟发抖吧。看到自己和男人的照片，肯定吓了一跳，都过了这么久还没回复，肯定被吓得不轻。现在这样就足够了，他已经挺满足了。
然而，“叮铃！”伴随着清脆的提示音，他收到了林晓英对昨天威胁的迟来回复。
“什……什么，她说什么？这女人在说什么？”他紧紧握着手机，手不停地颤抖，就像收到了什么惊天消息一样。手机屏幕最下方写着这样一行字：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下个月的还款额翻五倍，麻烦你准备好收据。”
不！这不对！她怎么不害怕呢？反而还这么理直气壮，到底是为什么？一个深陷债务的女人，凭什么这么嚣张！一直想把林晓英牢牢掌控在债务枷锁下的赵大哲，觉得这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反抗。
“叮铃！”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收到了一条消息。她又想说什么？赵大哲甚至感到了一丝恐惧。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真的失去她？就像无论怎么抓，水都会从指缝间溜走一样。但还是得看看，总得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强忍着情绪，缓缓低下头，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读了下去。
“以后我也会努力比预定时间更快还清债务。”这回复充满了自信，完全没有一丝不安。她的生活虽然还深陷黑暗，但似乎已经找到了照亮前行道路的明灯。这种毫无根据的希望，让赵大哲更加抓狂。要是她一直以这样的速度还钱，再过几年，她真的可能会摆脱自己的掌控。
“啪！哗啦！”他再也忍不住怒火，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砸在墙上，屏幕承受不住强烈的冲击，出现了一道道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痕。是自己太轻敌了吗？按常理来说，这样威胁她，她应该会吓得乖乖听话才对。这女人到底依仗着什么这么做？要不调查一下那个男人，制造点麻烦？要是传出他被一个负债女人迷住的谣言，说不定能拆散他们——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做。”就在赵大哲想用惯用的方法解决问题时，他的直觉敲响了警钟。这么做只会把事情搞砸。他不是已经观察过他们在一起时的表情了吗？如果非要判断谁对这段关系投入了感情，那个男人看起来比林晓英更明显。虽然他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但这只是时间问题。要是强行拆散他们，说不定那个男人会帮林晓英还清所有债务。
他确信，要是想把林晓英弄到手，就得在那个男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维持她负债的状态。要是贸然行动，真的会彻底失去她。
“该死……现在只能先不管了吗？”赵大哲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摔坏的手机，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手机。他熟练地换上手机卡，把摔坏的手机扔给了站在走廊的手下。
“拿去修。”
“好的，哥！”看着新手机里备份的联系人，他咬牙切齿地说：“得想个对策，得想办法不让她从我手里溜走……”然后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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