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不想吃就放下碗筷！”
“往出走，好日子过够了那就不要过日子了！”
“谁再敢摆出这种表情，一个个全都给我出去——去找粮食！”
食堂气氛瞬间冷的冰碴一样。
邓柏的脸上，还有着没有褪去的肿块。
现在，他就站在食堂中央，左右叉腰，右手“挥斥方遒”！
镜片反射着雪亮的灯光，衬得他那张还带着淤肿的脸愈发冷峻。
平日里好说话的教导员，一旦发火，震得所有人心口发颤，筷子停在半空，饭粒还挂在碗沿。
刚到高原，训练难受，衣食住行更是处处不适。
克服，只能克服。
千千万万的边防兵，不就是为了扛下这份苦、这份累吗？
换句话说，这里不困难，也不会让他们过来。
若是不苦，这里也轮不到他们来。
气压的问题有设备顶上去了，可炊事班的兵，头一回摸这些新玩意儿。
饭是熟的，就是味道差了些。
洪大为曾经做的实在太出色了，整个炊事班，出去就地就能开饭店。
平时好日子过惯了，突然一顿饭没那么可口，就有人心里开始憋怨气。
可在林天在的时候，谁敢？筷子都不敢摔，碗里哪怕剩一口饭，都得给他硬塞下去。
这个“组长”，脾气不好，在来的第一天就定下基础了！
偏偏今天林天不在，有人就开始作妖。
邓柏心里窝火：自己对兵还是好脸子给多了。
因为有林天在前面做那个“红脸”，自己再跟着上前。
在这种环境下，容易引发不良反应。
可现在，没人撑着，他一张好脸反倒让这些兵蹬鼻子上脸。
原来侦察连的兵，个个规矩，老实得跟鹌鹑似的。
原来的指导员，现在的教导员，升职之后，只是在给这些“异乡异客”面子而已。
趁现在鸟悄把饭吃完，回去自己再开点小灶，就完了呗！
偏偏就是有兵听不懂人话：
“教导员，我们哪敢不吃啊？就是……这饭粒子硬得跟子弹壳似的，嚼着嚼着，都怕把牙磕掉。”
“唉，咱可不是挑食啊。要说能吃能喝，咱在老家什么没吃过？可这…炊事班做的，是真有点考验人。”
“对对对，以前没到你们连的时候，不说吃什么，起码能吃饱。”
先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率先说了第一句。
接着又有人不怕死，一个跟着一个，把邓柏平本就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挑起。
有兵干脆拿筷子在碗里戳了戳，叹气：“啧，这要是拉到老家，狗都不带吃的……不过，咱是兵嘛，兵就得硬往下咽，对不？”
邓柏眯起眼，像一只被压起的气筒，蓄着劲一个劲儿抖。
到了最后这句，外壳彻底被戳破了。
他向来不用军官架子压人，今天若不出手，显然过不去。正要上前一步——
“咔嚓！”
金属盘子猛地碰到桌子上。
双梓晨站了出来：“你给我找个狗出来，我看看到底能不能吃！”
“马勒戈壁的，饿死你个狗东西！”有人骂出声。
“洪班长，以后这几个人的饭，不给他们做了！”
洪大为尴尬地笑了笑。
现在营区没有分开，整营的战士一起吃大锅饭；
为了保证大家能吃上，炊事班的兵都比平时多干了两个小时。
人增加了，厨子没变多；
时间有限，先把饭做出来，再说别的事。
兢兢业业当了十几年的老班长，从没想过会被人当面挑刺，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无措。
凌云冷笑一声：“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以后你们敢动我们连厨师做的菜，先过我这一关。”
蔡小心阴阳怪气地补上：“排长，说得有点见外了——这冰天雪地的，让他们去哪儿填肚子？”
白小米勾起嘴角：“好，那就跪地学两声狗叫，当餐票好了。”
墨然站在邓柏身后，没说什么，亮出了手臂。
意思很明显，谁要敢再哔哔一句，那就试试谁的拳头硬！
邓柏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他没想过，自己带出来的兵，能都站出来，袒护他。
理智上告诉他，他作为教导员，要叫停这种双方对立的情绪。
但事实是，只有他们一个连是整编的连，其他来的，都是散装的，分区来的的侦察兵。
这种环境下，小团体已经形成了。
邓柏这个教导员，主要任务，要让兵们，形成一股绳。
——他没预料到，矛盾会在今天爆发。
胸口一热，当了侦察连这么多年指导员，没白带这些兵。
“今天下午、晚上的训练取消。”邓柏扫视众人，干脆利落地下了两个字：“开会。”
撂下这两个字，他拍了拍洪大为的肩膀：“饭很好吃，不要多想。”
“以后有谁不想吃饭，那就去帮厨，咱们营营长暂时没下来，但是大家放心。”
“绝对的自由平等，你们不想吃饭的权利还是有的。”
洪大为想解释什么，被邓柏镜片下闪过凌厉的眼神定住了。
只好一昧的点头。
炊事班的兵很聪明：把侦察连的饭盒打好后，全撤了。
脸色不太好看，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们起早贪黑，废寝忘食，还去对面特战营学技术了。
辛辛苦苦的弄出来的东西，被人当面指责，这话谁听了心里能好受？
再有下次，喂给谁都不给他们吃！
一听开会，营区内陷入寂静。
以前他们开邓柏的会都是三不情四不怨的，这次个个昂着头，鸡冠子一样。
他们的教导员，自己私下吐槽吐槽，还轮不到别人说话！
敢在他们满编的情况下还敢挑衅，那就是蔑视连里的权威。
这点可以判刑，死刑！
于是端着餐盘的人一个接一个，口里带着不伤大雅的讥讽，朝那几位说话的兵散开去：
“好狗不挡道知不知道？”
“前面有人看不见啊！”
被怼的那几人左右为难，连里的人逐渐退出，食堂里空了大半。
看着空荡荡的档口，再看着手下这群兵。
那两个原连长脸上挂不住，当场解下腰间武装，厉声喝道：“刚才是谁开的口，现在，立刻，马上。”
“给我站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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