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剑尖与笔锋相撞,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声极轻的“啵”,像水泡破裂。
苍白火与判官血同时炸成雾,雾中浮现一座半透明的桥影,仅有一尺长,却横跨在火海与裂锅之间。
桥身金红交错,每一道纹路都在呼吸——那是我的脉搏。
我低头,看见掌心伤口自行撕裂,血线飘起,被桥影贪婪地吸走。
“想拿命填桥?”对面的“我”冷笑,“你填得满吗?”
他抬手,火剑化作千缕苍白焰丝,顺着桥影逆流而上,直扑我的心脏。
焰丝所过之处,桥影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啦”声,裂纹蔓延。
我咬破舌尖,一口真阳血喷在勾魂笔上,笔毫瞬间由黑转赤,像浸了朱砂的狼毫。
“镇!”
笔锋落,桥影定格。
焰丝被血光逼退,却在他指尖重新凝聚,凝成一枚苍白符印——
倒写的“赦”字,像一枚扭曲的公章。
“知道这是什么?”他弹了弹符印,“业镜碎片炼的‘赦魂印’,盖在生死簿上,可赦万鬼,也可——”
他反手一按,符印烙在桥影中央。
“——赦你死刑。”
【二】
桥影猛地一沉,像被万斤铁锁拖拽。
我胸口随之塌陷,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
更糟的是,符印边缘渗出黑水,黑水落在火里,竟把苍白火染成墨绿。
那是“业秽”——地府最深层的污染,专克判官血。
孟婆忽然动了。
她拖着干裂的陶锅,一步一咳,把锅底残余的黑痂刮进火里。
“老婆子没汤了,只剩一点锅巴。”
黑痂遇火,化作灰白烟,烟里浮出细碎光点,像极小的星。
“这是……”我瞳孔一缩。
“忘忧渣。”孟婆嘶哑道,“三千年熬汤,锅底结了一层记忆晶,最擅——”
她抬手,把烟拍向我眉心。
“——忘业。”
灰白烟钻入额心,我瞬间失神。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第一世,我披黑金帝袍,在业火红莲上判万鬼;
第二世,我提刀屠城,血祭轮回盘;
第三世,我跪在黄泉边,求孟婆给我一碗“彻底遗忘”的汤……
画面最终定格在第四世——
我穿着现代风衣,在阳间夜市撸串,范无救突然拍我肩:“兄弟,兼职吗?地府缺人。”
原来,我每一世都在逃避同一个“业”:
我曾是地府第一任判官,却因私情篡改生死簿,导致阴阳失衡,被判“永世轮回,直至补完因果”。
而眼前这个“我”,正是被篡改的那部分因果,凝成的“业魔”。
【三】
“想起来了吗?”业魔低语,“你欠我的,是整个地府。”
我抬头,灰白烟在瞳孔里凝成一点寒芒。
“我欠的,我还。”
我反手把勾魂笔插入自己心口。
笔锋刺穿心脏,却未流血,反而涌出金色光屑。
光屑落在桥影上,裂纹瞬间愈合,且向两端疯长——
一端连向业魔,一端连向残桥断渊。
“以心为桩,以血为索,以命为板。”
我每念一句,桥身便长一丈。
业魔脸色终于变了。
“你疯了?桥若建成,你魂飞魄散!”
我笑:“那正好,把债一并还清。”
孟婆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似哭似笑。
“傻子,桥不是这么修的。”
她忽然抬手,把整口裂锅扣在我头顶。
“缺材料,老婆子给你凑。”
锅体碎裂,化作千万片陶屑,每一片都映着不同鬼魂的脸。
那是三千六百勺被偷走的孟婆汤里,囚禁的魂魄。
陶屑融入桥影,桥身瞬间由虚转实,化作一条赤金长桥,轰然落在断渊之上。
业魔被桥影震退三步,苍白火竟被桥面吸收,化作赤金纹路。
“现在,”我拔出心口的笔,笔尖滴落金色血珠,“该算总账了。”
【四】
桥成,忘川水位回升,血黄浪头拍岸,冲走满地白骨。
奈何桥断口处,赤金桥身与残桥咬合,发出“咔嗒”一声,像钥匙拧动锁孔。
阴阳表倒计时停在第六天23:59:59——
时间,被桥强行拖慢了一秒。
业魔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浮现一道金线,与桥身相连。
“你把我……钉在桥上了?”
“不是钉,是补。”
我抬笔,在桥首写下第一行判词:
“业债已清,因果可归。”
笔锋落,金线收紧,业魔发出一声嘶吼,身形开始崩解,化作黑金碎光,被桥身吸收。
碎光最后凝成一枚小小印章,上刻“正赦”二字,与之前的“倒赦”遥相对应。
我拾起印章,盖在桥尾。
轰——
整座赤金桥发出低鸣,像万鬼同哭,又像万鬼同笑。
孟婆望着桥,轻声道:“桥成了,你该走了。”
我摇头,把印章别在胸口。
“还差最后一步。”
我转身,望向忘川尽头——
那里,轮回盘正缓缓浮现,盘心缺了一角,正是业镜碎片。
“我得把碎片塞回去,让轮回盘转起来。”
孟婆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去吧,傻子。下次路过,记得带碗新汤,老婆子锅都裂了。”
我点头,抬脚踏上赤金桥。
桥身在我脚下延伸,一路铺向轮回盘,像一条金色光带,把黑夜撕开一道口子。
身后,传来业魔最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谢了……我自己。”
【五】
赤金桥尽头,轮回盘静静悬浮。
盘心缺口处,幽光闪烁,像在等我。
我握紧勾魂笔,把最后一滴金色血抹在笔尖。
“补天缺,补地裂,补人心。”
笔锋落下,碎片归位。
轮回盘,缓缓转动。
阴阳表跳到00:00:01——
第七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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