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放着一枚玉佩。
玉佩呈椭圆形，寻常百姓家根本不会有。
更别提翠羽这样家徒四壁的人家了。
苏杳压下心头的疑问，轻声问道：“大夫，老太太怎么样了？”
大夫收回手，捋了捋胡须：“陆夫人，这位老夫人是气急攻心，又加上身子虚弱，才晕了过去。”
“那可有法子医治？银子的话，大夫不用担心，全记我的账上。”
“我开一副安神补气的药方，让人抓药煎了给她服下，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只是后续要多注意，别再让她受刺激了。”
苏杳点点头，让春桃跟着大夫去抓药。
她又转头看向男子，试探道：“老太太枕边的那枚玉佩，看着倒是别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男子顺着苏杳的目光看向那枚玉佩，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是普通的玉佩，是翠羽之前留给我娘的，没什么特别的。如今翠羽人不没了，这玉佩也没用了。回头我就去当铺当了吧。”
苏杳心里更起疑了。
翠羽在府里当差，月钱微薄，还要补贴家用，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的玉佩？
她没有追问，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既然你要卖，不如卖给我？”
“夫人要买这玉佩？”男子愣住，眼睛瞬间亮了亮。
他原以为这玉佩不值钱，没想到首辅夫人竟会看上，正好能借此多要些银子。
“玉石摆件我府里倒也不缺，只是瞧着这玉佩是翠羽留下的，一来算合眼缘，二来我与她主仆一场，留着也能当个念想，免得日后忘了她的模样。”
她想到陆怀瑾在黑市教她的那套，又道：“不过若是你不想卖也无妨，我也并不是非要不可的。说实话，这玉佩成色一般，水头也不足，比我梳妆台上那几块差远了，买不买都不打紧。”
男子刚还想着可以敲她一笔，见苏杳突然贬低玉佩，顿时慌了，生怕这笔买卖黄了。
他连忙上前一步，“别啊，夫人，这玉佩虽不算顶级，可也是翠羽的一片心意，您留着多有意义！您若真想要，我便宜点给您！”
“哦？什么价？”
男子咽了口唾沫，举起一根手指：“一……一百两。”
苏杳摇了摇头，“这玉佩成色普通，连宫廷边角料都算不上，一百两太亏，我不要了。”
男子慌了：“五十两！五十两总成了吧？您方才都说了，想留作翠羽的念想，我要是拿出去当了，多可惜啊，您说是不是？”
他边说，边偷偷观察苏杳的神色，生怕她真的放弃。
苏杳故作沉吟，半晌才叹了口气：“那……行吧。就看在翠羽跟了我这么久，想留个念想的份上，五十两就五十两。”
男子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去床头拿玉佩：“我这就给您取来！”
可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床上的老太太忽然轻轻哼了一声，眼皮颤了颤，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娘！”
男子的手顿在半空，惊喜又慌乱地转身扑到床边。
“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杳也停下动作，目光落在老太太脸上。
她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明，正缓缓扫过屋里的人，最后定格在苏杳身上。
“不行，我不卖！”
老太太刚醒，虽然人很虚弱，可却字字坚定。她枯瘦的手抓住枕边的玉佩，紧紧攥在掌心。
“娘啊，你干什么！”
男子见状急了，伸手就要去抢，“这玉佩又不能当饭吃，我都跟夫人谈好价格了，五十两银子，够咱们吃好几个年了！”
“这是翠羽留给我的念想，我不能卖！”
老太太将玉佩往怀里护了护：“她从小苦，就这么一件像样的东西，我得替她留着。”
男子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腕，用力想掰开她的手。
“您别拎不清！您吃喝用哪样不要银子？守着这破玉佩，您能啃着馒头过活吗？”
“可这是翠羽的东西……”
老太太的手腕被攥得发红，却依旧不肯松手。
“她人都死了，留着东西有什么用！”
男子彻底没了耐心：“能当银子花吗？能给您治病吗？”
两人拉扯间，玉佩在掌心来回滑动，险些摔在地上。
苏杳劝道：“二位别争了，那玉佩我不要了，别因为这事为难老人家，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夫人您别听她的！”
男子却不肯罢手，转头对着苏杳献殷勤，“她老糊涂了，家里的事我说了算！这玉佩，我说卖给您，就一定卖给您！”
他说着，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老太太被他拽得身子一晃，咳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这孽子啊……你会遭报应的！”
苏杳看得心头一紧，连忙让长风上前拉开男子：“快住手！没看到老太太难受吗？再这样下去，出了人命你担待得起？”
男子被长风拽着，动作顿了顿。
可看着老太太手里的玉佩，他还是咬了咬牙，道：“夫人，这银子……”
“我瞧着，这玉佩一直是老人家贴身收着的。买卖讲究心甘情愿，我总得问问老人家的意思，不能强买。”
男子还想插话，却被长风用眼神制止。
他只能不甘心地站在一旁，盯着老太太手里的玉佩。
苏杳放缓了声音，继续问道：“老人家，您别害怕，我就是想问问，这玉佩是翠羽何时交给您的？您知道它的来历吗？”
老太太攥着玉佩的手紧了紧，警惕地道：“这玉佩不是偷来的！我当初问过翠羽，她说是……是朋友送给她的。”
老人家说着哽咽了：“夫人，你可别误会。真不是你们府里丢失的东西，我家翠羽不会偷东西的！这孩子命苦，爹娘走得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从小就老实，从来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你们不能因为府里丢了东西，就冤枉她啊！”
苏杳听着老太太的哭诉，心里更确定翠羽是被冤枉的。
她顺着老太太的话追问：“您说这玉佩是翠羽朋友的玉佩？那您知道是哪个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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