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到底是皇帝，在激动了一会儿后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今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小五，你带她去见你母后。”
慕容衍知道，科举舞弊的事情今日要有个结果。
“是，父皇。”
他拉着苏衾的手向殿外走去。
路过许昭时，苏衾向他投去安抚的眼神。
许昭接收到嫂嫂的眼神，重新低头跪好。
只是他此刻内心波涛汹涌。
嫂嫂竟是当朝遗落在外的公主。
自己先前还想着努力往上爬，为嫂嫂遮风挡雨，替她挣得无上荣光。
如今嫂嫂已然不需要这些。
今日起，嫂嫂会成为整个皇朝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慕容衍一路上看着低头不语的苏衾，心中很是心疼。
他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姐姐还是妹妹，但他希望是妹妹。
这样他就可以呵护她，将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哄她开心。
“妹妹，你莫怕，我带你去见母后。”慕容衍小声安抚。
“嗯。”
苏衾只低低应了一声，神情恍惚，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皇后跪在小佛堂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佛经。
余嬷嬷在小佛堂门口轻轻敲门。
皇后面上闪过不愉，她替女儿祈祷的时候，最不喜有人打扰。
“何事？”
余嬷嬷恭敬道：“回皇后娘娘，誉王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
余嬷嬷也是听到的传话。
她一直在这守着，并不知道誉王是带着人过来的。
衍儿知道这会儿是她在小佛堂念佛的时间。
因着小时候打扰她祈福，被训斥过几次，之后便从未在这个时候来过她宫里。
想来是真的有事。
皇后从蒲团上起身，打开小佛堂的门，将手搭在余嬷嬷的胳膊上。
“回吧。”
“是，娘娘。”
皇后刚走进殿内，便见儿子和一年轻女子相对坐着。
那女子背对着她，看不到长相。
皇后抿唇一笑，只以为衍儿终于开了窍。
只是，这女子梳的仿佛是民间的妇人发髻。
她嘴角的笑容又压了下去。
慕容衍见母后进来，赶忙起身去拉对面的苏衾。
看到儿子的手抓着那年轻妇人的胳膊，毫不顾忌男女之防。
皇后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紧了紧。
“母后，您快来看，是妹妹！”
慕容衍欢快的语气听得皇后心头一震。
妹妹？
难道...难道真是...
她迫不及待向前两步，刚好苏衾也转过头。
二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皇后的眼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没错...没错，是我的乖宝，我的女儿。”
皇后几乎是扑过去，紧紧将苏衾揽在怀里，埋在她的肩头嚎啕大哭。
苏衾有些不知所措，求救般的看向一旁的慕容衍。
结果慕容衍一把将两人一起抱住。
嘴巴一张，也嚎啕大哭。
苏衾：......
哭包是会遗传的对吧？
她只能挤出两滴泪，跟他们一起哭。
等三人哭累了，慕容衍才放开二人。
余嬷嬷抹着泪端来热水，给三人擦脸。
娘娘终于熬过来了，小公主找到了。
苏衾在皇后和慕容衍的安抚下，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顺着二人的心意，说出了她前面十八年的经历。
只是说的过程不那么顺利，二人又抱着她哭了好几次。
尤其是知道她嫁过人又死了丈夫，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最后皇后一锤定音，坚决不提她嫁过人的事。
只对外声称苏衾刚出生就身子不好，一直养在护国寺。
如今甚身体无大碍，这才接回宫。
前朝。
明帝也给这次春闱舞弊下了定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柳学士，定国公和太子三人，一起被定为了主犯。
大臣们原本以为，太子会被皇上从中摘出去，至少不会罚的这样重。
柳府和定国公府都判了抄家流放，并未牵连九族。
许世文是入赘，必定逃不掉。
而太子直接被废了太子之位。
虽然没被贬为庶人，却被判了终身监禁，也没好到哪里去。
太子不服，他跪在地上，梗着脑袋看着明帝。
“父皇，你不能这样对儿臣，也不能这样对舅舅，哪怕是看在逝去母后的面子上。”
不提先皇后还好，一提明帝更生气了。
先皇后本就不是他喜欢的，而是那位不是他亲生母后的太后强行塞给他的。
陈氏若是安安分分当他的皇后倒也罢了。
可惜她根本容不得人，她在世时，后宫无一妃子诞下皇嗣。
也不知是不是她作恶太多遭了报应，生了废太子后便一直身子不好，没两年便去了。
这个大儿子也同他母亲一般性子，明帝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可是他依旧让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
明明只要他老实一些等着自己死，就能安稳继承大统。
却非要背地里结党营私，搞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
最终自吞恶果。
“你那死去的母后在朕这里，没有面子。”
明帝说完这句话，再不看废太子一眼，拂袖而去。
他要去看他的宝贝女儿了。
要说这殿上如今最高兴的人，那莫属三皇子。
太子大哥倒台了，那他是不是就有了机会？
只可惜除了他，没人觉得他能行。
中宫皇后生的嫡皇子还在呢，怎么可能轮得到他这个不嫡不长的三皇子。
许昭拿着恢复他会元身份的圣旨，回到院中。
他随手将那圣旨一丢，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屋子的门口，还摆放着一筐新鲜的樱桃，上头点缀着几枝绿色的枝叶。
许昭前十七年的人生，就是读书科考。
他其实没有什么当官为民的心，只是除了读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读书于他而言，是最简单也最擅长的事。
自从去年再次见到嫂嫂，他觉得自己的追求变了。
他只想要嫂嫂。
读书，参加科考仿佛也有了明确的意义。
他要给嫂嫂挣诰命，让她荣华加身。
如今，他成了会元。
可是嫂嫂呢？
嫂嫂进了宫，变成了公主。
他本就怕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嫂嫂。
现在，却是真的配不上。
“吱呀~”
小院的门被推开，许昭仿若未觉，只呆呆地坐着。
“你们就待在院外，不许进来。”
“是，公主。”
苏衾提起华贵的宫裙，走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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