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密尔将小册子轻轻置于桌上，转而向罗曼德发问：“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们菲罗斯家族是否还稳坐皮尔特沃夫首富的宝座？”
“目前，仍是如此。”罗曼德答道。
“那还能坐多久？”卡密尔轻敲桌面，接着追问，“为何海克斯飞门的收益中，竟没有我们家族的份额？”
“按照《皮尔特沃夫法典》，我们并未向海克斯飞门项目投入资金。”罗曼德抹去额头的冷汗，继续说道，“因此，海克斯飞门的收益，自然也没有我们家族的份。”
“那么，为何如此前景广阔的海克斯飞门项目，我们菲罗斯家族竟会错失投资良机？”卡密尔冷漠地问道。
罗纳德突然又插嘴道：“家祖大人，您如今已归来。我们完全可以从其他家族手中收购一些投资额，他们绝不敢有丝毫反抗！”
卡密尔猛地转头看向罗纳德，冷声喝道：“出去！”
罗纳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寒冰冻结。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卡密尔的声音冷冽如刀。
罗纳德四肢僵硬地站起身，狠狠地瞪了哥哥罗曼德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反身关门时却又小心翼翼，接着愤然离去。
“坐吧。”卡密尔轻声说道。
罗曼德如释重负地坐到沙发上，喘了口气，接着娓娓道来：“家祖大人，虽然我未能投资海克斯飞门项目，但我已经精心策划了后续的投资方案。杰斯?塔利斯研发的海克斯宝石与我们家族加工的海克斯水晶有着天壤之别。这种宝石可以大规模生产，且状态极为稳定。我们完全可以对其后续开发进行投资，相信在民生领域，它将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杰斯需要我们独有的海克斯水晶进行精炼，这也是我们家族深入各阶层、保障菲罗斯家族永葆繁荣的契机。”
“想法倒是不错。”卡密尔边说边走到窗边，她那双经过改造的眼睛，即便在漆黑的夜晚，也能清晰地看到菲罗斯家族周边不断巡视的诺克萨斯军人，“但时机却不对。所以，安蓓萨的军队是什么时候进驻皮尔特沃夫的？”
“大约一年零三个月前。”罗曼德回答道。
卡密尔继续追问：“那他们是一来就驻扎在庄园附近的吗？”
“并没有。”罗曼德摇了摇头。
“这么说，安蓓萨亲自来过这里了？”卡密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她……她只来过一次。”罗曼德的声音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不敢直视卡密尔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然后你就被吓住了。”卡密尔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罗曼德，继续说道，“不，要更早。在海克斯飞门项目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害怕了。你到底在怕什么？7年前，那个项目启动的时候，你都不敢出声争取。只要他们无法确定我的情况，怎么也要留给菲罗斯家族一份的。可你却选择了沉默。”
罗曼德的身体微微一颤，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卡密尔失望地摇了摇头，她看着罗曼德这个自己精挑细选的家主，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失望。“是我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在我走前，真该把你塞进议会里，至少能让你担些责任。而不是遇事第一时间就想往后退，总觉得会有人替你解决问题。你这样，怎么能带领菲罗斯家族走向未来？”
罗曼德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知道自己让卡密尔失望了。
卡密尔冷漠地说道：“本来我就不常在人前露面，即便长期不出现，也没人敢臆测些什么。可你这一退，那群鬣狗就飞奔上来，把能占的全占了。”
“明明我在离开前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卡密尔的声音变得冷冽如刀，“我对皮尔特沃夫各大家族可能威胁到菲罗斯家族的点都进行了打击，还引导了底城人对日之门大桥的冲击。可以说，整个皮尔特沃夫已经没有能够威胁到我们菲罗斯家族的地方了。可你，却在短短几年里，把局势搞到现如今这种境地。”
她走到罗曼德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道：“所以说，单纯作为一个家族，承平久了就必然会衰败吗？谁能相信你这样的，竟然已经是菲罗斯家族里最出色的人了。罗曼德，你让我很失望。”
罗曼德抖如筛糠，显然对卡密尔的严厉训斥感到极度恐惧，他的声音颤抖着：“家祖，我……”
卡密尔打断了他的支吾，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按照我以前的性子，早就把你的头踢下来了。但或许是大陆游历改变了我，让我对事物有了更多的看法。对菲罗斯家族来说，现在的时局虽然艰辛，但这何尝又不是一次机遇。现在没人会拿菲罗斯家族当做对手，正是我们重新掌控局面的好机会。”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向罗曼德：“下去后，重新激活那些沉寂下来的密探，尽量收集情报，要事无巨细地报给我。而且，这次菲罗斯家族的族人不能再缩在后面了，如果出现冲突，必然让他们全给我上前线！”
罗曼德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他嗫嚅道：“那样会死很多族人的，家祖大人……”
卡密尔的声音冷冽如刀：“现在死一些，总好过以后全死掉！我们菲罗斯家族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说着，她突然转身看向夜幕，眼睛盯着一个地方。
“家祖大人，怎么了？”罗曼德紧张地问道。
卡密尔冷笑一声：“有只小老鼠在窥伺这里，逃跑了吗？感知还挺敏锐。可惜我现在不方便露面。”
“需要派密探去追吗？”罗曼德提议道。
卡密尔回过身来，看着罗曼德，继续说道：“菲罗斯家族的家训里还要增加一条，家族中的继承者们必须前往至少两个国家游历三年以上。只有经历过外面的世界，才能真正成长为能够担当家族重任的人。”
罗曼德闻言，有些担忧地说道：“家族中的继承者们都是家族里最优秀的，在外面很容易出现意外……”
卡密尔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光是家族里优秀有什么用！菲罗斯家族在这个看似美好的皮尔特沃夫待得太久，都要废掉了！只有走出去，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才能让我们的家族更加强大！”
说完，她挥了挥手：“现在，下去！把我吩咐的事都安排下去！我要看到菲罗斯家族重新崛起！”
罗曼德顶着一头冷汗，匆匆离开了书房。卡密尔静了一会儿，然后环视着这个家主的大书房。这里曾经是她生活了八十多年的地方，每一本书、每一件摆设都承载着她的回忆。这里很美好，但久了也就没了感觉。于是，一颗想走出去的念头在心底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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