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弑亲之夜
晨雾漫过鸿蒙树的第七根枝桠时，陈轩正在用鲨鱼皮擦拭混沌剑。剑身突然渗出黑血，在晨光中显形的不仅是七岁的抓痕，还有十五岁那晚溅上的母亲的胭脂 —— 她生前最爱用的鹅黄色。
"；阿轩，该给剑喂血了。"；
记忆里父亲的声音混着祠堂的檀香，陈轩指尖一颤，鲜血滴在剑格的饕餮纹上。饕餮突然睁开眼，剑刃浮现出弑亲之夜的全息投影：十五岁的他握着染血的混沌剑，剑尖还挂着父亲的玉佩，穗子上的结绳是母亲教他编的平安结。
"；这不是真的..."； 陈轩后退半步，脚后跟碾碎了青苔。腐叶土里露出半块血馒头，和弑亲夜母亲塞进他怀里的一模一样，馒头皮上还留着她的牙印 —— 她总说 "；阿轩的血馒头，妈妈要尝第一口"；。
苏瑶的冰灵剑冻住正在融化的馒头，冰晶里浮现出陈家密室的监控画面：满月时父亲用银针刺破他的指尖，血珠在剑刃上凝成蝴蝶；五岁时母亲割破掌心，血顺着剑脊流进饕餮嘴， whispered："；阿轩的剑，要吃妈妈的甜血"；。
"；冷轩，看看族谱。"； 陈轩的声音发颤。泛黄的族谱突然自动翻开，他的名字被朱砂圈住，旁边批注：「第二十七代混沌剑主，需弑亲证道」。冷轩的精神力扫过族谱夹层，掉出母亲的日记，最后一页沾着泪渍：
「2015.3.15 暴雨
阿轩今天问我，为什么剑比妈妈重要。我抱着他哭，不敢告诉他，混沌剑每代都要吞噬至亲血脉。他的手那么小，怎么握得住沾满父母血的剑？
但我们没有选择。剑的反噬已经开始，阿轩的父亲咳血越来越频繁。如果注定要死，就让我们的血，成为他的铠甲。」
地下密室的石门突然发出哀鸣，陈轩的混沌剑自动出鞘。三百六十具骸骨围成的剑阵里，每具骸骨的心脏位置都嵌着混沌碎片，和他剑上的锈斑严丝合缝。李明轩的雷电长枪挑起一块碎片，雷耀中浮现出父亲的记忆：
「阿轩十岁那年，剑开始反噬我。你母亲每晚偷偷用自己的血温养剑身，她说‘我们的血是甜的，不会让阿轩做噩梦’。那天你看见妈妈手腕的伤，哭着说要当医生，我们却在商量如何让你‘被迫’弑亲...」
陈轩跪在父亲的骸骨前，发现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食指关节有咬痕 —— 那是他教陈轩握剑时，故意咬痛他留下的印记。母亲的骸骨颈间戴着银链，吊坠里是陈轩的胎发，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阿轩，刺进来。"；
母亲的虚影突然浮现，胸口还插着混沌剑。陈轩的意识坠入弑亲之夜：父亲将剑塞进他手里时，袖口滑落，露出已经溃烂的皮肤，溃烂处纹着 "；忍"； 字 —— 那是陈轩五岁时的涂鸦。
"；我们早就是活死人了。"； 父亲咳出的黑血溅在剑穗上，"；剑需要新鲜的血脉，而你... 是唯一能驾驭它的人。"； 母亲按住他握剑的手，将剑尖捅进自己心脏，血顺着剑脊流进饕餮嘴，带着桂花蜜的甜 —— 她特意喝了桂花蜜水。
"；记住，混沌剑的锈斑..."；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弱，"；是爸爸妈妈的爱。"； 陈轩的鸿蒙印记突然亮起，剑身上的锈斑组成父母的笑脸，还有母亲用血迹画的蝴蝶。
深夜，陈轩独自来到剑冢。三百六十具骸骨突然坐起，每具都握着染血的混沌剑。初代剑主的虚影从剑冢深处走来，腰间的剑穗绣着陈家祖训：「以血养剑，以爱破咒」。
"；混沌剑不是凶器，是容器。"； 初代剑主掀开衣襟，心口的混沌印记正在溃烂，"；每代剑主都在囤积至亲的爱，等第二十七代集齐三百六十份，就能破除诅咒。"； 他指向陈轩的剑，"；你父母用生命完成了最后一份。"；
黎明时分，陈轩的混沌剑突然绽放出血色花朵。每片花瓣都载着父母的记忆：母亲在剑穗里藏的薄荷糖，父亲在剑柄刻的星图 —— 那是陈轩出生时的天象，还有他们偷偷在剑鞘里塞的全家福，背面写着：「阿轩，剑的重量，是爸爸妈妈的拥抱」。
"；陈大哥！"； 虎子的声音从废墟传来，"；蝴蝶停在你的剑上！"； 陈轩抬头，看见无数荧光蝶停在剑身，翅膀映出陈家祠堂的未来：孩子们在剑冢废墟上种菜，混沌剑化作灌溉的水渠，锈斑里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带着甜味的晨露。
三个月后，鸿蒙树长出混沌新枝。枝条上缠着陈家剑穗的纹路，每片叶子都能听见父母的笑声。陈轩在新枝下建了学堂，教孩子们用混沌之力种花。当第一朵血色玫瑰盛开时，父母的虚影站在花海里笑，母亲的发间别着他七岁时送的蒲公英。
"；阿轩，花很香。"； 父亲的虚影摸了摸他的头，"；记住，剑的锈斑要经常晒太阳，就像我们的爱。"；
深夜，陈轩在日记里写道：
「
今天虎子问我，为什么剑上有蝴蝶。我告诉他，那是爸爸妈妈变成的，在保护我们。
原来最锋利的剑，需要最柔软的爱来打磨。混沌不是毁灭，是容纳万物的温柔 —— 就像妈妈的桂花蜜，爸爸的忍字涂鸦。
附：剑穗里的薄荷糖，今天终于敢吃了。」
晨雾再次笼罩废墟时，陈轩发现混沌剑的锈斑变成了蝴蝶纹。虎子抱着新收的蔬菜跑来："；陈大哥，菜地里有会发光的剑！"； 锄头挖出的，是父母当年藏的铁皮盒，里面装着他的乳牙、第一把木剑，还有母亲的银耳坠 —— 坠子内侧刻着 "；阿轩平安"；。
陈轩将银耳坠挂在鸿蒙树上，晨露从坠子滴落，在混沌新枝上开出透明的花。他深吸一口气，闻到铁锈、晨露和蒲公英的味道 —— 这是十五年来，他第一次觉得，弑亲之夜的血腥味，原来藏着这么多的甜，这么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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