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初佛子年纪轻轻,佛法造诣却极深,以往禅心院从未让他出面布道,这一回怎么轮到他了?”一名存着听听佛法清净杂念的青衣散修嘀咕道。
“你还不知么?禅初佛子犯了错。”
他身边,也是一名散修模样的男子压低声音道。
青衣散修是他乡异客,近日才来此处,对禅初的事迹略有耳闻却并不了解,于是好奇道:“犯错?他犯的是什么错?”
那搭话的散修耸了耸肩:“具体我也不知,只是听其他人提了一嘴,说是犯了根源大错。”
青衣散修疑惑道:“这,若是大错,为何禅心院还允禅初佛子布道,并且容他自由修行?”
“舍不得呗。”那散修摇头一叹,“禅心院的祖师爷,当年和四大宗门开山的那几位一样,都是那飞升的剑霄尊主的弟子,论实力、论底蕴,哪点不如人?更何况他们修的是渡世济人的佛法,在民间声望极高,可这么多年却始终被压在四大宗门之下,换谁甘心?”
“而禅初佛子——听说当时未入道便已通佛法,悟性极高,说是千年一遇的奇才也不为过。如今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修士的天下,禅心院想跻身四大宗门,希望恐怕就落在他身上了。”
那散修低声接着道:“……更别提他还自创了轮回道,这等开创之举,在佛修一道上极难得见。那些长老护着都来不及,哪还舍得重罚?”
青衣散修愣了一愣:“我只知禅初佛子修为高深佛法通透,却不知他自创了一道。”
“我也是听来的,你当听个风吧,据说这轮回道与寻常佛修之道虽是同源,却行终殊途。佛修求解脱,度尽众生离苦海,最终证得涅盘,得道成仙。”
“而轮回道却反其道而行,借众生执念与残魂窥探六道循环之秘,以掌握生死往复之机。此道若心性不稳,极易为执念所困,堕入无间。”
青衣散修怔怔望向法坛,目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住了,半晌才喃喃开口:“怪不得……我方才便觉得有些异样。这位禅初佛子身上的气息,与寻常佛修……很不一样。”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低不可闻,最后消弭在梵音中。
影将自身的气息收敛至无痕,静静地坐在偏隅。
她的目光越过一众垂首听经的人群,平静无声地落在那妖异冷漠的佛子身上。
法坛上的禅初佛子正低声宣道,言辞似山风流水清净。
——轮回道?
影的目光带上漠然。
生灵轮回的规则,也是阿无化身的一部分,她不认为、也不相信,会有凡尘生灵能在如此短暂的岁月窥得其中奥秘。
不过,虽然她不信那佛子有勘破轮回规则的悟性,但她的确觉得对方有些特殊。
她隐隐感知到,那佛修的气息,与她所见过的一切生灵皆不相同,不属凡尘,也不类妖灵。
这种仿若天地间清气与浊气交汇的气息,让她心底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感。
思绪游荡间,周围焚香燃尽,钟声回荡。
那禅初佛子已讲完了一轮佛法,起身欲离。
他淡淡扫过场中众生,从地上缓缓站起,墨发垂然,抬步下阶。
可就在步下最后一阶时,他的目光却蓦地顿住了。
影一直注视着他,所以她也看得分明——当那视线掠过她所在的方向时,禅初那如冷渊的眼底竟骤然一颤,似冰湖乍裂,因某种猝不及防的情绪而微微睁大了双眼。
“……是。”
她看见他唇瓣无声地翕动,那口型依稀是个“是”字。
是?是什么?
影不动声色地垂眸,视线悄然掠过这一片人影幢幢,却并未捕捉到任何不寻常的身影。
她原本对能牵动这位佛子心绪的事物生出了几分探究之意,可环顾四周,终是寻而无果。
就在这时,前方骤然响起沉而冷的质问:“禅初!”
“佛修讲究渡人济世,普度众生。可你偏行异路,从不入世,只闭门钻研佛理。前些时日,你突然离寺云游,我们以为你终于转性,岂料,你游历并非度人,而是在收集残魂执念。”
“不超度亡魂,反而对残魂行邪修之举,这便是你所谓的轮回道吗?!”
影闻声望去,看见那突然站起来质问的佛修面露怒容,手持佛串,声如洪钟,字字铮然。
他接着厉喝道:“方才听你布道,初闻尚可,细听却叫人杂念丛生、心神不宁!清净佛法自你口中说出,竟似魔音贯耳!今日百位弟子同道在此,还有我佛信众见证,你可敢对天道发誓,你所修所行皆出于正道正心?!”
被异变震住的茫然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惊道:“收集魂魄?!”
“那不是邪修之举吗!”
“轮回道要残魂作何?”
“……”
“等等,不要听信一面之词,禅初佛子怎么会……”
“就是,挑这种时候找事,是何居心?”
“禅心院的长老呢?”
“……”
就在嘈杂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几乎要将那缈缈梵音彻底淹没之际,被众人所指的禅初佛子却只是收回了投向另一方的视线,对那佛修冷冷一瞥道:“心有怨怼,满目嗔痴,纵有真佛在前,也如魔障扰心,你的道,已经尽了。”
那佛修脸色陡然一沉,咬了咬牙道:“禅初,我要与你辩经,你可敢应我?”
回答他的,是禅初佛子漠然离去的背影。
旁边一位信众嗤笑一声,扬声说道:
“你又是什么修为?也配在此与佛子辩经?拿些不知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就敢往佛子身上泼脏水?”
他声音清亮,语气却极锐利:“依我看,你是六根不净、心生妒障。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你这般当众发难,可曾想过禅心院的清誉?退一万步道,佛子纵有不是,也该先回宗门禀明长老处置,如今当着众人之面自揭其短——你这到底是求真,还是意在诋毁?”
“这般算计同门、不顾大局——再闹下去,只怕污的不是佛子,而是整个禅心院的名声!”
那佛修眼神一厉,死死盯着禅初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我六根不净,心有妒障?那他就是六根清净心无杂念的佛子了?可笑!”
他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含怒,一字一顿道:“我亲眼见他不度亡魂!亲眼见他吸纳残魂!亲眼见他身绕魔气,利用残魂修魔!”
“你们的佛子——禅初,他已堕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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