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渊微微眯起眼，眼底晦暗难辨：“你就这么不管他们的死活了？明九华和绫罗，可都是听说你和游不归一起进了无妄镜，才不顾一切追来的，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落入我手。”
“那又如何？”明九夭神色不动，声音冷漠，“初渊，别妄想用人质来威胁我。”
初渊唇角一勾，笑意忽明忽暗：“哦？是吗？”
他语调轻柔，像是调笑，又像是嗤语，透着诡谲：“师姐，刚刚的威胁都还对你有效呢。若对你无效，无非两种可能——要么你在撒谎，要么，人质的分量还不够。”
他目光倏然一冷，笑意却更浓：“第一点我暂且存疑，但第二点……我可以验证。”
明九夭心弦一紧，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初渊不答，只是伸手虚划，空间再次倏然裂开一道口子。
“加上他如何？”初渊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于私，他是你过去的同门亲师弟，于公，他可是修仙界大名鼎鼎的刑主大人，执掌浮屠城，威震天下，若是死在了魔域，这影响可就大了。”
“噢，我忘了，师姐似乎还不知道你这位小师弟的身份吧？”
裂隙幽深漆黑，如深渊裂开的眼睛。一道残破的身影静静悬浮其中——黑衣长剑，墨发如瀑，面容苍白如雪，冷寂得仿佛来自冰原深处。
那是……游不归。
他的身体，有一半被漆黑所吞没，如同被空间缓缓啃噬，连灵魂都在崩散，可他闭着眼，神色安详，像深陷美梦，无法醒来。
初渊笑意森冷：“不瞒师姐，他去的地方，其实和你要去的是同一个……只是他意志不够坚定，已经快被吞了呢。”
银角魔族偏了偏头，神情似笑非笑：“现在，你是进，还是不进？”
明九夭脸色冰寒，虽然她已经猜到游不归的消失是初渊做了手脚，但看到游不归真的被初渊拿去当了人质，她的怒意还是不可遏制地升起。
她甚至没有心思去想初渊所说的“刑主”是什么意思。
初渊却嫌分量仍然不够似的，漫不经心道：”如何？师姐若是还没想好，我还可以给你看看更多的人。”
银角魔族随意地又划出了一个空间，缝隙里显现的场景，让明九夭更加阴了眼神。
她居然看到了门铜师兄和元宝师姐。
虽然模样成熟了很多，但绝对是他们。
另外两个人，明九夭通过那个光头和尚，也确定了是净乐和清音。
他们四人均是脸色苍白，非常勉强地在魔渊里撑着结界前行，汹涌的魔气围攻着他们，就像黑压压的乌云正在吞没残阳。
灵光在那翻腾的魔气中乍隐乍现，似乎下一瞬就要消失。
“这四个人的运气不知说好还是不好，居然被无妄镜传到了第七域，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危在旦夕呢。”初渊笑着，他的指尖缓缓一动，那缝隙内，突然有一道魔影裹挟着强大的魔气冲向了元宝。
明九夭瞳孔骤缩，直到看见清音反应迅速，帮元宝挡下了那道突袭后，她才轻喘着气放松了绷紧的身子。
初渊静静看着她的反应，幽幽笑道：“第七域可是我的本体沉眠之地，师姐，你想不想救他们？”
明九夭猛地握紧了手，咬牙道：“初、渊！”
银角魔族笑得恶劣，他玩乐一般地挥了挥手，那慢慢消散的明九华和绫罗便被移到了明九夭面前，她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见绫罗、游不归、元宝这三方人马是如何深陷困境的。
看着明九夭身上越发躁动的魔气，初渊勾唇笑道：”师姐，你知道的，我们魔族没什么道德正义，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些人是死是活，全看师姐你了。”
空气骤然陷入死寂。
时间缓慢地流逝，在这纯白的虚无空间里，明九夭只看得见眼前的景象。
不管是即将消散的绫罗、明九华和游不归，还是越来越深陷魔渊的元宝等人，都如千斤坠般沉沉压在了她的心上，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可以赌初渊不会要了明九华和绫罗的命，但游不归和元宝他们呢？
她可以骗自己绫罗与明九华本身就罪不可赦，在弄清楚初渊的目的前，她不能遂了初渊的意，但无辜卷入的游不归和元宝他们呢？
焦躁与忧虑如同毒药，腐蚀了她的心神。
终于，明九夭心中拉紧的弓弦无声地断裂，射出的箭矢将她死死钉在了原地，她就像傀儡一般，无法挣脱。
最终，明九夭收了魔气，眸光冷冽，嗓音沙哑：“……我答应你。”
初渊眸光闪了闪，侧了侧身，让出了通往那道血色缝隙的路，淡淡道：“师姐大义。”
明九夭懒得与他再费口舌，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毫不犹豫地直接走近那血色裂隙，与初渊擦肩而过：“希望你遵守承诺。”
当她半个身子进入缝隙时，初渊下意识地回首看了她一眼。
他像是透过她在看更远的地方，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忽地，初渊软了软眸，低声开口：“师姐，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事——”
话音未落，他神色陡变：“师姐！”
异变突起——
明九夭在被缝隙吞噬的刹那，猛地反手一抓，死死扣住初渊的肩膀，狠狠一拽，将毫无防备的他也一同拖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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