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墨璃的厢房，房间里弥漫淡淡的芳香。
窗户没有彻底关牢，为房间输送一些新鲜的空气，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天已经蒙蒙亮了。
墨璃白瓷般绝美的脸庞上，小刷子似的睫毛颤了颤，睁眼醒来，望着头顶的围帐呆了片刻，几秒后，茫然的眸子恢复神采，支撑着身子坐起。
她慵懒的舒展腰肢，被褥滑落，淡薄的白色里衣包裹着娇躯。
蓬松凌乱的秀发衬托着精致俏丽的容颜。
墨璃娇嫩的玉手掩住红润小嘴，打了个哈欠。
睡在对面小塌上的绿萍惊醒过来，连忙穿衣起床。
墨璃看着自己的丫鬟，微微侧过头去问道：“昨日你吃了什么东西，怎么夜里做梦都在说好吃？”
“熊掌啊。”绿萍本能的说了实话，刚睡醒的她完全是出于下意识。
“在哪吃的？”墨璃斜眼瞥了一下，认真的打量起小丫鬟。
“我让天味轩的小二送过来的。”绿萍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当时公子与付老爷赌钱，奴婢一个人吃了一整个熊掌，可好吃了.....”
她话说一半，声音越来越小.....糟了，忘记这件事情不能说了。
墨璃掀开被褥下床，坐在桌边，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你们不是被山贼绑架了吗？怎么变成赌钱了！”
“啪”一声，绿萍的发簪掉落到地上，整个人都清醒了，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绿萍贪嘴的小毛病墨璃一直都知道。
无论是在户部侍郎府还是在教坊司，都有偷吃被惩罚的案例。
想到她自幼被家人卖到府上，也是个可怜人，墨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跟自己一同充入教坊司，更多了一份同甘共苦的主仆情分。
昨夜听到她做梦还在说好吃就觉得有些奇怪，一行3人回了将军府后，绿萍吃的并不多......这有些反常，当时还觉得是受了惊吓，口味不佳。
原来昨天说的山贼全是假的.....古凌夜你骗我！还联合自己最信任的丫鬟一起骗！
屋内的主仆两人默默对视数秒。
绿萍低头像是受了极大委屈般拱了拱鼻子。
“奴婢错了。”
“古凌夜就是个大骗子！没想到连你也来骗我。”墨璃咬着唇，怒道。
想到这个丫鬟还是自己特意要过来的，与古凌夜接触才一个白天就被策反，墨璃整个人都处在困惑和愤怒之中。
绿萍知道事情败露，连忙跪在一边，花容失色的抱着墨璃的腿。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骗你的，少爷他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奴婢，然后又花费了很长很长时间陪付老爷......”
“哦？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墨璃猛的抽腿，任由小丫鬟倒在地上。
小丫鬟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小道泪痕。
墨璃看在眼里，又有些心疼。
从桌上拿了两个杯子倒满水，叹息一声：“你先坐着，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萍抽噎的站起了身，用袖口抹去泪水，看了看眼前的小姐，这才将昨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奴婢看出少爷是真心喜欢小姐的，这才答应撒谎。”
“你还说！”墨璃怒喝一声：“梳妆！”
她听完绿萍说的真实情况，坐在梳妆镜前又稍微想了想，无论是跟人打牌还是山贼，都很荒唐。但，到头来自己要的丫鬟古凌夜也确实给了自己。
绿萍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碎碎念叨：“与少爷打牌的那人是钦天监的，钦天监与将军府又是死对头。而且.....”
墨璃抱怨道：“而且什么？你都是古凌夜的人了，还在这里吞吞吐吐。”
绿萍没有立刻回答，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少爷确实骗了小姐，但少爷他也确实花了很多很多心思.....以他古大将军之子的身份做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其实吧，小姐都到将军府了，就算古少爷要胡搅蛮缠，小姐也没有办法。”
“他待小姐如此，还费尽心思想要讨小姐欢心，这才是奴婢愿意帮古少爷的原因.....”
这一下，墨璃沉默了，无论是户部侍郎的长女还是教坊司的花魁，身份上都要差古凌夜一大截。
整个京城，整个大梁，比他家世好的也只有皇亲国戚了.......他既然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在房间里回荡.....若不是古诚下令斩了父亲，该多好.....这样也不会有什么精神内耗，心中反复纠结。
正在墨璃发愣的时候，绿萍又说话了。
“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把识破谎言戳穿....少爷第一次交代事情给奴婢，奴婢不想弄砸.....”
墨璃翻了个白眼......你这小丫鬟，学好三年学坏只需要一天。
这才跟古凌夜待一天就学会两头骗。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墨璃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忽然问道：“绿萍，你觉得古公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
绿萍脸上顿时绽放笑容：
“少爷当然是啦，他没什么架子，人也是极好的。像咱们这样从教坊司里出来的......能给官老爷做个妾室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少爷现在还没有正妻呢，小姐若是能够讨得少爷欢心，早日给古家生个大胖小子，说不定还有机会做正室，你离开教坊司那天，教坊司里其他姑娘都很羡慕，古少爷也从未看不起我们这贱民身份。”
墨璃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和得意，但迅速压了下来，不能胡思乱想......不能胡思乱想。
丫鬟自顾自的说：“我问过将军府的华文、华武，少爷自幼家教极严，除了小姐没有对任何女子动心过，这在世家大族里面可太少见了，现在少爷这么疼爱小姐.....”
“少夫人....”
“将军府的少夫人.....你说这个称呼好不好听啊。”
墨璃没理她，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圣人语录》翻阅了起来。
乡试前，好好做一个女教书先生，若是能够帮助古凌夜考取功名，也算是还了一份情。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有些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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