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娇气精
夜幕笼罩着大地，月亮被乌云遮蔽，只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狂风呼啸着，吹动着监狱外层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奏响序曲。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没什么比这氛围更适合做坏事的了。
祁茉莉怀揣着莫名的兴奋感，在距联邦军事医疗监狱不足十公里的地方，操纵着好二大款款飞跃云层。
雷暴云层在脚下翻涌，电光在云层中炸裂，仿佛踩着无数条银蛇在黑暗中游走。
此刻，她与蝴蝶合二为一，如同自己在飞一样，非常玄妙。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心跳与蝴蝶的振翅同步，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声和雷暴的轰鸣。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味，祁茉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刺激与兴奋感。
仿佛她是一只自由而骄傲的鸟儿，整个世界任她遨游。
她忍不住高歌一曲：“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你只有三十秒的时间。”
姜麟清朗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打断祁茉莉的兴致盎然。
“监狱附近布控的'；天穹之眼'；雷达阵列要开始下一轮扫描了，这是联邦最新掌握的技术，连精神力都能扫射出来，你必须抓紧时间。”
“还有，你有点跑调了。”
“收到！”
祁茉莉铿锵有力的答道，掩饰自己尴尬的内心。
生物复眼倒映着下方绵延数千公里的山脉，监狱漆黑的轮廓在夜色的映衬下，如同巨兽的脊背。
按照她和姜麟事先划定的路线，翅膀薄如蝉翼的半透明蝴蝶再次振翅，银色磷光闪烁间，蝶翼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从电离层中硬生生撕开一条通往监狱的最近通道。
离开的瞬息，雷暴在蝴蝶翅膀上炸开，发出刺耳的噼啪声。
祁茉莉的精神与好二儿紧密相连，酥麻的痛感从指尖一路窜上脊椎，像是无数根细针在皮肤下游走。
她额角渗出冷汗，手指死死扣住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还有十秒。”
祁茉莉咬着牙根，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注意力操纵好二儿。
蝴蝶在高空中艰难前行，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精神能量的剧烈消耗。
疲惫感如影随形。
“五秒。”姜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紧绷。
眼前飞速闪过数据洪流，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
“三秒。”
祁茉莉已经很久没有回复了。
姜麟精致漂亮的小脸蛋上，如花瓣般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祁茉莉你还行吗？不能的话就算......”
“我到了。”
半透明的蝴蝶穿过监狱外围的电磁屏障，亭亭玉立地落在监狱西南角的一处监控死角——那是她和姜麟反复推演后确定的最佳着陆点。
短暂的沉默后，耳麦里传来姜麟的低笑：“干得不错，小鸟大人。”
“......”
祁茉莉被调侃得面红耳赤，目光却死死盯着远处那座漆黑的监狱。
她知道，刚才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潜入，才刚刚开始。
“你能提前赶到是用了闪现，对吧？”
祁茉莉默默调整呼吸，没有反驳。
“你家好二儿的技能冷却是三十秒，一次闪现距离是十五米，而最外层的巡逻圈离监狱大门最近距离是五十米，还没有算上巡逻队的视野范围。”
天空中传来频频雷闪，刺目的光亮将这片大地照得如同白昼，巡逻队的脚步声混杂在雷声中，显得格外沉闷。
死死盯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头，祁茉莉低声道：“我知道，我至少需要接连四次闪现才能突破。”
“但每次闪现后，蝴蝶需要三十秒冷却，而巡逻队的轮换间隔只有两分钟。”
姜麟的声音依旧冷静：“也就是说，你必须在四次闪现中，完美避开所有巡逻队的视线，同时还要确保不会被雷电和即将来临的暴雨干扰。”
然而监控设备却丝毫不受天气影响。
红外线探测仪、热感摄像头、声波扫描仪……这些设备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监狱包裹得密不透风。
“茉莉。”姜麟再次开口劝道：“潜入难度太高了，既然你不是去救人，只是去看白秋灵一眼，那就走正规的审批程序好了，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祁茉莉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最右边的枯树上——枯树后方是监控死角，距离巡逻队的路线只有三米，是第一次闪现的最好落脚点。
“我能等审批程序下来，但白秋灵等不了，每多等一秒钟，她的灵魂就会多一分被吞噬的风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变成别人的傀儡。”
姜麟叹了口气，扶着耳麦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但你有没有想过，安妮的精神力是3S，白秋灵仅仅是A，双方的差距如此之大，距离被夺舍已经过了将近两天，也许......她的意识海和人格早就被占领吞噬了呢？”
“......”
祁茉莉的拳头紧紧攥住，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我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我没有选择。白秋灵……她是我的朋友，如果我也放弃她，她背后还有谁呢？”
话音未落，抓住两队巡逻交错又分离的短暂间隙，祁茉莉的眼眸闪过一丝坚定。
指尖轻轻一抬，好二儿在她的操控下如同一片闪着微光的白色磷火，悄无声息地滑入淅淅淋淋的雨幕中。
开始下雨了。
**
联邦综合医科大学。
连绵的细小雨珠从黑压压的天空中不断下坠，雨幕将教学楼切割成一块块模糊的灰影。
简尧踏碎满地玻璃碴从楼里出来时，腋下还夹着一把狙击枪。
枪管上还残留着刺鼻的硝烟气息，仿佛刚刚从死神的指尖滑落。
夜枭小队的副官叶燃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还在发烫的狙击枪枪口。
三分钟前，简尧便是用这把枪处决了一位冲进人群，试图用无辜学生做人质的omega互助协会组织的头目。
那个时候，叶燃在火烧眉毛的联系谈判专家，连简尧什么时候从他身边溜走的都不知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头目的怒吼吸引，空气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现场一片混乱。
然而就是在这危急时刻，简尧从外墙爬进了二楼，在转角的高处架起了狙击枪。
在头目眨眼的那刻——他抓住这比呼吸还短的瞬间，扣下了扳机。
叶燃甚至没来得及喊出“等等”，子弹已经精准地穿过了十二个学生头颅之间的缝隙。
那协会头目显然不是一般人，很有经验的命令十二个学生挡在他面前，形成密不透风的人墙，为他挡住所有可能袭来的攻击。
因此留给他们操作的空间并不多，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窄得几乎不存在，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带走一条无辜的生命。
但简尧的子弹就像被精确计算过的光线，毫无偏差地击中了头目的太阳穴。
头目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后像断线的木偶般倒下。
能量匕首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被迫成为人质围在他身边的学生们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尖叫声和哭泣声瞬间爆发。
——即便他们走出去了这么远，还能听到他们的哭泣声。
叶燃额头一抽，在看到简尧一脸没事人的模样，继续通过加密频道对其他十七个行动组下达指令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低声吼道：“你是疯了吗？”
“简队！我的好队长啊！虽然你是军部直接任命的行动队总指挥，但我还是要说你两句。”
“里面的那些——可不是你们军校皮糙肉厚的学生，而是十二枚闪着金光的宝贝疙瘩，来联邦综合医科大学读书的，哪个背后不站着一个有权有势的家族？”
“你手但凡抖一下，子弹哪怕只是偏了一毫米，你都得被送上军事法庭！”
"；目标已制服。"；简尧对着耳麦低语，声音比雨还冷，"；三组，立刻赶来协助控制现场。"；
不疾不徐地下了最后一个指令，在叶燃声音再次拔高前，简尧抬手打断了他，“但我没有失手，不是么？”
简尧收起狙击枪，语气冷静得可怕，说数据的时候像一个机器人。
“这把枪叫‘夜枭之眼’，弹道计算误差不超过0.001毫米，风速、湿度、目标的生物信号都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那一发子弹，我控制得比我的呼吸还要精确。”
叶燃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对上黑发Alpha冰冷、锐利，笃定的近乎偏执的灰色眼眸，叶燃心底发寒。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这不是一个指挥官应有的眼神，而是一个审判者的眼神，一个将生死视为数字、将人命视为筹码的疯子的眼神。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为何明明自己也有单独领一支小分队出去作战的能力，首长却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紧紧跟在简尧身边，寸步不离。
首长：“你切记，你必须要像看守犯人一样盯着他，绝对不要让他离开你视线范围内，一秒钟都不可以。”
凉风带着冰冷的雨滴，肆无忌惮地拍在叶燃的脸上，回想首长的这句话，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小声嘟囔道：“这可不是犯人，这简直是个神经病！”
到底是老子了解儿子，看着是个克制理智，沉稳可靠的人，做出的事情却这么疯狂。
“沙沙沙沙——”
大雨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向地面，一朵朵微小的水花溅射在军靴的皮质表面上。
“完了，这下要湿透了......”
叶燃苦笑一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他们的作战服虽然防水，但这么大的雨，从头淋下，再好的材质也扛不住。
“早知道就把帽子带过来了。”
正当他准备顶着大雨继续前进，却发现身侧的人影停下了。
黑发Alpha拧眉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雨幕，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烦躁，脚步迟迟不动。
“你怎么......”
叶燃顿住了。
......他不会是因为不想淋雨而停下来的吧？
“简队......你不会要在这里等着雨停吧？？”
简尧掀起一只眼皮，轻轻掠过他，没有吭声。
叶燃：......
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叶燃顿时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这样的行为，对一个打从接任务以来，就像有人在后面提刀追杀他似的，以虐待队友为乐的高效率铁血魔王来说，算得上矫情了。
杀一个人，他可以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却被区区小雨拦住去路。
真是......有点可笑了。
就在这时，耳麦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叶燃的思绪。
“叶燃，你和简队完事儿了没有，我们这里急需支援！”
“md的你废话太多了，我来说！”
“这群疯子控制了m大图书馆主机房，在里面藏了3吨微型炸弹，外观和简队描述的一模一样！他们威胁我们的人，不让进去，否则立刻引爆！”
叶燃的心猛地一沉。
m大图书馆——那是联邦最大的学术资料库，里面不仅存放着数百万册珍贵文献，还有整个联邦最先进的量子计算主机。
如果那些微型炸弹被引爆，不仅仅是图书馆会被夷为平地，整个m大校园乃至周边区域都会陷入一片火海。
更糟糕的是，m大图书馆的地下还连接着联邦的能源中枢，一旦爆炸波及到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叶燃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系列可能的灾难性场景：能源中枢被毁，整个城市的供电系统瘫痪，交通陷入混乱，医院失去电力，无数生命危在旦夕……
“简队！”叶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m大那边出事了，他们控制了......”
他的声音猛然间顿住，不知何时，原本空荡荡的教学楼门口挤了一圈的人。
先前被当做人质，后救下来的几名联邦综合医科大学的omega少年少女，羞涩地挤作一团目视这边。
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派出一个长得最好看的omega女孩过来送伞。
“谢谢你救了我们......”
感受到黑发Alpha淡漠又强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omega少女面红心跳地顺了顺头发，用最好看的右侧脸朝向他，“无以为报，下雨了，这、这把伞就请您收下吧......”
叶燃视线下意识地看向那把伞，粉红色、卡通兔子图案、蕾丝花边......这些柔软娇俏的元素组合在一起和旁边的冷脸Alpha怎么看怎么不搭。
叶燃抽了下嘴角，实在难以想象简尧撑着这把伞的场面，一定滑稽又可笑。
他们Alpha群体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打伞是种娘炮的行为，就算被太阳晒脱皮了，即便天上下刀子，都不可能打伞的。
特别是在军校里，被其他Alpha看到，会被嘲笑一辈子。
有的渣A为了不被晒，会特意谈个带伞的omega或beta，蹭人的伞上下课，度过夏天就分手。
可简尧明显不是这样的渣A。
希望拒绝人妹子的时候，态度稍微温和点。
叶燃已经在为心碎的omega少女祈祷了，不曾想，那黑发Alpha竟接过了少女手中的粉色小伞，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家伙……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叶燃低声喃喃，快步跟了上去。
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叶燃抹了把脸，凑过去，不嘴硬了：“简队，把伞分我一半，让我也躲躲呗？”
却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伞很小，分给你我就要淋到了。”
叶燃：“就罩个头而已，最多肩膀湿一点儿！你看我这头发都快被雨淋成海带了……”
“不行。”简尧打断他，语气冷漠而坚定，“我不想淋雨，一滴都不行。”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通感连接的规律，万一过会儿通感连上了，祁茉莉因为他受凉感冒了怎么办？
此刻的简尧还不知道，祁茉莉已经被雨水浇得透心凉了。
看着简尧高大冷漠的背影，叶燃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在背后学他说话：“我不想淋雨，一滴都不行~”
妈耶~
他咧了咧嘴角，“这也太娇气了吧？”
谁能想到冷面大魔王的真实面目是个一滴雨都不想被淋到的娇气精？
这么一想，反差感十足，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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