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师囊的五万大军，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出桐庐县，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大梁城外二十里扎营的梁山兵马扑去。
两万老兵在前，训练有素，步伐沉稳，刀剑在月色下反射着冷光。
三万新兵紧随其后，虽然略显稚嫩，但亢奋的情绪让他们脚步轻快，渴望建功立业。
江风呼啸，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拍打在他们的脸上，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城中，吕师囊独自一人立于城楼之上，眺望着远方漆黑的夜空。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块雕刻着神像的玉佩，指腹不停地摩挲着光滑的玉面，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他心中焦躁不安，如同油锅上的蚂蚁。
此次夜袭，是他孤注一掷的豪赌，胜则扭转乾坤，败则万劫不复。
他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祈求神灵保佑，祈求这场赌局他能赢。
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发出猎猎的声响，却无法吹散他心中翻涌的焦虑。
范畴，绰号吊客神，负责今夜的城防。
他一夜未眠，在城墙上踱来踱去，如同困兽一般。
他时不时地抬头望向城外，耳朵竖起，捕捉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都能让他神经紧绷，以为是敌袭的信号。
他心中明白，这场夜袭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格外漫长，也格外令人煎熬。
终于，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范畴心中一沉他连忙走到城门处，只见一群溃兵，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伤，范畴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何败退？”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哭喊道：“将军，我们中了埋伏！梁山贼寇早有准备，我们…我们…死伤惨重！”
范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继续追问：“详细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士兵断断续续地讲述了战斗的经过：他们本以为可以趁着夜色偷袭成功，却不料梁山兵马早有准备，设下了埋伏。
他们刚靠近梁山营地，就遭到了猛烈的攻击，箭雨如蝗，火光冲天，瞬间就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他们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最终只能落荒而逃。
范畴听完士兵的讲述，脸色铁青。
他快步走上城楼，向吕师囊禀报：“将军，夜袭…失败了。”
吕师囊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玉佩“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强撑着身体，问道：“伤亡如何？”
范畴低着头，不敢直视吕师囊的眼睛，沉声道：“伤亡惨重，具体数字…还在统计。”
吕师囊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范畴见状，心中也充满了悲凉。
他知道，这场失败对吕师囊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如今之计，我们必须加强城防，以防梁山贼寇趁胜追击。”
吕师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沉声道：“范畴，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你要格外小心，严防梁山奸细混入城中。”
范畴拱手领命：“末将遵命！”他转身离去，脚步沉重，背影萧瑟。
吕师囊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更加艰难险阻。
“来人，”吕师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去，把城中所有医馆的郎中都叫来…”
东方泛起鱼肚白，驱散了笼罩大地的最后一丝黑暗。
清晨的微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拂着桐庐县的城墙，也吹醒了城中那些在噩梦中挣扎的人们。
范畴一夜未合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城外，直到天色大亮，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登上城楼。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软弱无力。
“将军，”范畴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清点结果出来了……”
吕师囊依旧坐在昨夜的位置上，一夜未眠让他显得更加憔悴，眼窝深陷，面色蜡黄，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浑浊地看向范畴，声音沙哑地问道：“如何？”
范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几个字：“回来的……不足五千人……领兵的将领……无一生还。”
“什么？！”吕师囊闻言，猛地站起身来，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范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五万大军，只回来了五千？！”
范畴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吕师囊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伸出手，扶住身旁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愤怒，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梁山贼寇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计划的？”
范畴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属下……属下听到了一些传闻……”
“说！”吕师囊的语气冰冷，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属下听说……将军曾指使沈刚，设计袭杀方百花和方杰……”范畴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
吕师囊闻言，脸色骤变，他猛地抓住范畴的衣领，怒吼道：“谁说的？！是谁在造谣生事？！我吕师囊行的端坐得正，岂会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范畴被吕师囊抓得喘不过气，脸色涨红，艰难地说道：“将军……此事在城中已经传开了……很多人都这么说……”
“放屁！”吕师囊一把甩开范畴，怒吼道，“这是梁山贼寇的阴谋！他们想要离间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你们竟然也相信这些谣言？！”
范畴揉了揉被抓痛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属下也希望这是谣言……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吕师囊打断了范畴的话，厉声说道，“此事休要再提！谁再敢妄议此事，休怪我不客气！”
范畴见吕师囊如此激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良久，范畴才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将军……如今我们大败而归，士气低落，梁山贼寇必定会乘胜追击……不如……不如我们向大梁求和吧……”
“求和？！”吕师囊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我吕师囊戎马一生，从未向任何人低头！向梁山贼寇求和，岂不是让我颜面扫地？！”
范畴连忙说道：“将军……属下知道您心高气傲……可是如今形势危急，我们不得不为全城百姓考虑啊！如果我们和大梁继续打下去，只会让百姓们遭受更多的苦难……”
“够了！”吕师囊怒喝一声，打断了范畴的话，“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我吕师囊就算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向梁山贼寇低头！”
范畴见吕师囊如此固执，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无济于事。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到一旁。
“范畴，”吕师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召集城中所有将领，半个时辰后，在议事厅议事！”
“是！”范畴拱手领命，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他知道，接下来的这场会议，必定充满了争吵和矛盾。
吕师囊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而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决定着桐庐县的命运。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
“来人……”吕师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空旷的城楼上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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