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半,顾明远特意换了件藏青色便服,一路走到县委大楼,路上和碰到的每个熟人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来到徐勃办公室所在楼层时,遇到了刚从书记办公室出来的杨国方。
顾明远高声道:“国方,徐书记还在加班吗?”
“您好,顾主任。”
握住杨国方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明远问道:“徐书记办公室有客人吗?”
对于顾明远的不约自来,杨国方心里有着些许不快,他不清楚徐勃愿不愿见顾明远,所以说道:“徐书记在接市委领导的电话,顾主任您稍等片刻,先到办公室坐一会,等徐书记接完电话我来请您。”
闻言,顾明远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但是作为曾经这栋大楼中的“王者”,他清楚杨国方这个大管家的角色重要性。
尤其是当下,自己是来求和的,所以面对在徐勃身边经常见面的“大管家”,顾明远强压了心头的不快。
更何况杨国方已今非昔比,已经跻身陆东县县委常委,坐上了话事“牌桌”!
又用力的拍了拍杨国方的肩头,顾明远笑道:“国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细腻,不错。当初让你主持羊塘乡政府的工作,我就知道你是个可用之才……”
虽然顾明远放下了心中的不快,但还是直接了当的提醒了杨国方一下,杨国方在担任县委主任之前,是羊塘乡的乡长,而研究他乡长任命时,顾明远是时任县委书记。
对于顾明远话中的深意,杨国方当然清楚,立即回答道:“感谢县委的栽培,我才有今天。能在顾主任领导下工作,是我的荣幸。”
杨国方回答的不卑不亢,当初虽然你是县委书记,但是任命我的是县委,虽然当初你能代表陆东县委,但是如今时过境迁,所以我杨国方感谢县委的栽培。
闻言,顾明远心中更加不快。但是顾明远清楚杨国方说的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早已不再是这个县委大楼的“王者”!
顾明远“呵呵”一笑,跟随杨国方走进了蒋欣荣所在的秘书办公室。
茶馆包间里没开灯,只点了两盏暖黄的壁灯。徐勃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刚泡好的普洱茶,见顾明远进来,起身抬手:“顾主任,请坐。”
指挥蒋欣荣给顾明远泡好茶后,杨国方道:“顾主任先坐会,我去看看徐书记接完电话了吗。”
来到徐勃办公室,杨国方说道:“县人大明远主任来了,在小蒋那里等着。”
闻言,徐勃放下手中的钢笔,道:“哦,那请他过来吧。”
顾明远是从蒋欣荣端着茶杯过来的,他一进门,徐勃率先起身相迎。
和顾明远握手时,茶水杯的温度让顾明远的手上极为温暖。于是徐勃开玩笑道:“顾主任,跟您握手如沐春风啊。”
顾明远哈哈一笑,开口道:“老了,不中用啦!不过我还是愿意为陆东县发挥点余热,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徐书记尽管开口就行。”
落座后,顾明远接着道:“徐书记,我知道县委工作繁忙,所以特意下班时间来找你,本想一会吃饭的时候和你沟通的,但是一想觉得不合适。”
闻言,徐勃也是“呵呵”一笑,随即表情认真地说道:“顾主任,您是老同志,我是陆东县的老书记,为陆东县的发展是有贡献的,作为到陆东县的新同志,还真希望聆听一下顾主任的建议和意见。”
“顾主任不用亲自来县委嘛,您通知一声,我去人大找你就行。”
听徐勃说完,顾明远心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怪不得杨国方说话也软中带硬了!
顾明远苦笑一声,“徐书记言重了,说到我为陆东县做的贡献那我就更惭愧了。”
“不过徐书记到陆东县以来,我是真看到了陆东县发展的曙光,尤其是最近县委布局的蚕桑产业发展,力度之大,布局之深,让我大为观止。”
顾明远说完,徐勃接话道:“正是因为顾主任的高瞻远瞩,摸准了陆东县的发展命脉,打造了省级的陆东县蚕桑工业园区,我们也是按照这个思路继续前进。”
顾明远“哈哈”一笑,道:“徐书记谦虚了,一直以来,我始终坚信陆东县依托蚕桑产业,是能富民强县的,不过受限于当时我们那一代干部的思维局限和发展认知,这个工业园对陆东县的经济发展没能起到预期的作用。这一点,我是清楚的。”
不等徐勃接话,顾明远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徐书记,今天我来找你,正是想说说蚕桑工业园和陆东县纺织厂改制的事。”
顾明远主动提及要说陆东县纺织厂改制的事,这倒大大出乎徐勃的预料,就连一旁的杨国方也是瞬间懵圈,搞不懂顾明远此举是何用意!
随后,顾明远喝了口茶,然后长叹一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徐书记,当年我力推陆东县工业园区更名和升格,的确一心是为了让陆东县依托蚕桑产业和延伸加工链,实现富民强县。”
“把县纺织厂和各乡镇的丝织品加工厂和大小作坊搬迁至工业园区内,目的是统一集中、合力形成产业集群。”
“但是事与愿违,陆东县纺织厂搬迁之后,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国际和国内的丝价急速下跌,丝织品加工业行情更是差到了历史最低……”
听着顾明远侃侃而谈,深情忆旧,徐勃并没有出言打断他。
对于顾明远所说的生丝行情遭遇亚洲金融危机变差,徐勃是知道的。
96、97年丝绸行情确实不好,主要表现为产量下降、价格下跌、企业亏损严重。
从产量来看,1996年中国蚕茧产量比1995年减少了38.5%,从76万吨降至47万吨,真丝绸月平均产量为587万米,比1994年下降49.3%。
价格方面,生丝价格持续走低,1994年出厂价格每吨在22万元左右,1995年跌至17万元,1996年再跌至14万元,比1994年下降36.4%。
企业经营状况也极为糟糕,截至1996年底,四川省南充全市丝绸行业累计亏损5.23亿元,平均资产负债率高达91.35%,全国众多丝绸企业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 。
行情不好的原因主要有:此前蚕茧产量过快增加,导致市场供过于求。丝绸替代品增多,化纤产品占据了部分市场份额。丝绸企业经营体制不完善,设备陈旧、技术更新慢,且存在恶性竞争等问题。
陆东县纺织厂也受冲击极大,到了1996年年底,纺织厂700多名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工资靠的是县财政救济和向信用社贷款发放的。
但陆东县纺织厂的破产时间有问题,是在1997年年底1998年初完成的破产改制。
因为到了1997年下半年,随着国家政策调控,丝织品价格已经开始恢复并稳定。
1997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了《关于调整缫丝、绢纺加工能力意见的通知》,开始对行业进行整顿,暂停新增缫丝绢纺加工能力,对企业进行准产证管理,压缩落后产能,关、停、并、转部分规模小、设备落后的企业,缓解了市场供过于求的局面。
随后生丝价格开启了回温,此时已经熬过了“寒冬”的县纺织厂,却在“春天”来临之际破产改制……
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这一点,徐勃已经了解清楚了,不单单是杨丽花的汇报验证了,就连陈俊博的调查报告中也明确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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