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份子融入另一个族群中，没有被驱逐，更没有被攻击，楼肆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于是其他人眼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幅有些诡异的画面——
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牵着一个俊美青年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各种摊位上左瞧瞧右看看，满脸都是新奇。
午皓打探消息的时候，楼肆就乖乖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玩具，嘴里叼着食物——都是午皓买的，完全是在拿楼肆当小孩子哄，但当事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两人就这么逛到了晚上，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掌柜，两间客房。”午皓掏出钱放到掌柜面前的桌子上。
“好咧！”掌柜唤来了店小二。
“两位客官请随我来。”店小二在前头领路，午皓和楼肆跟在后头。
「这里确实没有魔族和妖族。」午皓在脑海中对系统道。这是他刚才在集市上探听到的消息之一。
「……」系统沉默地听着。
「更没有三界，不，四界之分。」午皓继续道，「看来狐言先祖留下的刻印所言非虚。」
「……」系统更好奇的是宿主准备怎么样釜底抽薪。
但店小二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两间空客房前，系统也就没找到机会问，而且问了宿主估计也不一定会和他说。
“客官，就是这两间。”店小二指了指面前的两间房，道，“有什么需要只管知会我一声，我就在楼下大堂候着。”说着躬身离开。
“你住哪间？”午皓问楼肆。
后者只是拉着午皓的手，并不回话，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其他什么。
“那你住这间吧。”午皓指着左边那间客房，替他下了决定。
反正两个房间并没什么区别。
午皓打开房门，将楼肆推进去。
没想到刚转身走进右边的房间，后者就抓着他的手跟了进来。
“这里只有一张床。”午皓在床边坐下，无奈地道。
一张小床显然是睡不下两个一米八往上的大男人，就算勉强能挤下，也会是翻身都做不到的状态。
午皓话音刚落，只见楼肆抖了一下，双脚顿时变成一团黑雾，表示我可以这样睡。
眉眼中端的是一股倔强。
这样抓着不放的执念和生怕离开的惶恐究竟从何而来？
于是就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只见午皓缓缓开口道，“你为何将我困在山洞里？”
这次，楼肆没有沉默，更没有二话不说就扑上去，而是努力回想着刚从集会上学来的发声频率，不太顺畅地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救……回来……的，就……应该……是……我的。你……不许……离开……”
说完，又将手握紧了些——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现在的自己打不过这个人，这个人要是想走，他是拦不住的。
「……」系统被这番近乎强买强卖的霸道言论震惊了。什么叫我救了你你就该是我的，这么说的话，四舍五入他也救了宿主，那宿主是不是也该对他以身相许——当然，他也不想要就是了，真要跟宿主这类人谈，那不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然而午皓并未在意这番偏离正常人三观的言论——虽然楼肆也不是人就是了，而是继续问道，“为何执着于此？”
楼肆见午皓并未反驳，内心的高兴完全显露在脸上，继续用蹩脚的话语道，“他们……都……逃离……我……驱逐……我……抛弃……我……攻击……我，你……没有……你……是……同类，你……不会……弃我而去……对……吗？”
午皓并未正面回答楼肆最后的问题，而是注视着楼肆的双眼，扬起嘴角，吐出如同海妖歌声般诱人的低语，“你想融入他们，让他们不再恐惧你、逃离你、攻击你，最终离你而去吗？”
楼肆看着如同潭水般深邃幽暗的眸子，心中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叫嚣着不要回答，但他早已深陷在那黑潭之中，那个声音显得如此渺小又遥远，只见他喉结动了动，讷讷道，“想……”
怎么可能不想？在漫长无尽的岁月中，他做梦都想要同伴。
“但是，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午皓眨了眨眼睛，潭水荡起了波纹。
“什么……代价？”凡事都有代价，楼肆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能让他不用再忍受孤独，那即使代价是让这望不见边际的生命，变成蜉蝣般短暂的一瞬，他亦甘之如饴。
“别紧张，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困难。”午皓笑道，“只需要到时候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放心，不会很长，和你经历过的漫长岁月相比，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你。”
“……”楼肆哑然失声，愣在了那里，这一刻仿佛将今天学到的所有字的声带震动频率尽数忘记。
这算哪门子的代价？他本就想和他这个同类待在一起，别说眨眼一瞬，就算千年万年，也是乐意的。
半晌，楼肆才找回声音，“好……”
“那么……交易成立。”午皓眉眼弯弯，嘴唇翕动，“过来。”
像是诱惑——虽然他本人可能并无这种想法，但举手投足间却充满了这样的味道，尤其是接下来的动作。
楼肆乖乖走到他的面前。
“饿了吗？”只见午皓扬起头颅，露出白皙的脖颈，“喏，吃吧。”
楼肆咽了咽口水，行动上却是后退了一步，然后疯狂摇头。
不能吃……绝对不能吃……楼肆和内心的声音达成了一致。
“只吃素的根本垫不饱肚子吧？”午皓见他这般反应，将脑袋侧向一边，靠在床柱上，“知道世间万物为什么都惧怕你、远离你吗？因为你控制不好自己……”
“我……”楼肆想出声反驳。他控制得很好，只吃过素的！
却被午皓打断道，“不是说你控制不了食欲，恰恰是因为这方面控制得太好，导致分不出精力控制你的气息。”
捕食者独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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