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九泉觞沸煮亲魂
两截铜尺吸在叶尘掌心，断口处接合的刹那，尺身突然伸长三寸。坑底二十八盏血灯同时爆出火光，映出蛊瓮九窍里的碎肉渣——每块渣子上都钉着写有"；换胎"；二字的银钉。妇人往丹砂里吐了口唾沫抹在眼皮上，突然抓着叶尘胳膊往后拖："；看墙上！"；
三十二具棺材板内侧的生辰符无风自燃，火苗凝成二十八根火线缠向叶尘。铜尺猛地贴着地面扫过，斩断的火线落地变成黑灰，灰渣聚成个佝偻的人影，手中还拎着把带豁口的杀猪刀。蛊瓮里喷出的红雾突然收拢，聚成个酒坛大小的漩涡，漩涡里伸出只腐烂的脚——脚踝上套着的银链子挂着七枚刻满符咒的铜铃。
叶尘刚要后退，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开裂。指甲堆里翻出二十八根弯曲的铁签，每根签尖都挑着片煮熟的胎盘肉。佝偻人影挥刀砍断吊棺材的麻绳，红漆棺材直接砸入坑底溅起绿血。棺材里那个像他娘的女尸突然浮在半空，手指上的翡翠戒指突然炸裂，碎玉粒化作萤火虫大小的绿光钻入铜尺纹路。
铜尺突然重得像灌了铅，叶尘整条右臂青筋暴起。佝偻人影甩出杀猪刀擦过他耳边，刀刃劈中蛊瓮外壁。瓮身裂开的豁口里涌出黄汤，浓稠的汤水漫过火线黑灰时，地面突然浮现出酒宴图——三十二副碗筷摆在血池边，每支筷子都刻着叶家男人的名字。
蛊瓮里的脚突然伸长钩住妇人脚踝，银链铃铛发出刺耳鸣响。叶尘抬尺斩断银链时，掉落的铃铛突然爆开，里头的铜丸打旋变成二十八颗骰子。骰子落进石板的指甲堆里，每个点数都与他娘生辰相符。女尸突然张嘴喷出黑烟，烟里裹着三十二柄薄如蝉翼的玉刀，刀刃上全是换命咒的阴刻纹路。
血灯突然同时偏移，火光聚焦在酒宴图正中。凝聚的光斑里升起个青铜觞，杯壁爬满霉斑的杯耳吊着个金锁——锁眼形状竟与叶尘腰间玉佩完全吻合。叶尘刚逼近青铜觞，棺材板内侧还没烧完的生辰符突然飞起，符纸糊在他后背上滋滋响。
妇人抓起把胎盘肉甩过去，沾到符纸的碎肉立即焦黑。佝偻人影突然窜到铜尺劈不到的死角，反手抛出捆黢黑的麻绳。叶尘横尺挡开时，铜尺突然发出悲鸣，尺面蛇纹暴凸将麻绳绞成碎片——碎绳头落地变成小指长的白蛆，扭动着往酒宴图里钻。
女尸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十年前的叶家祠堂。铜尺仿佛被什么牵引着捅向青铜觞，金锁被玉佩穿透的瞬间，坑底突然漫起血雾。三十二具棺材同时炸响，棺板碎片化作乌鸦扑棱棱飞起，每只鸟爪都抓着小酒盅——盅底沉着发黑的乳牙。
叶尘的手不受控地捏碎青铜觞，碎片割破掌心滴血入血池。原本漂浮的换命玉刀突然聚成莲花状，刀刃绞向他的喉咙。妇人抄起棺材板碎片当盾牌挡击，木板碰触玉刃刹那龟裂成二十八片——每片裂纹都组出他娘临终前比划的手诀。
蛊瓮彻底裂开时，瓮底露出个地洞。洞内涌出的黑水里浮着十二口封泥酒坛，坛口的红布上缀着七枚铜钱。佝偻人影突然跪在血池边，杀猪刀往自己心窝捅去——血溅到酒宴图里每个空碗中都凝成血珍珠，珍珠表面浮出叶家祖坟的方位图。
铜尺突然爆出碧芒，尺头蛇纹活过来般咬向女尸脖颈。蛇牙穿透皮肤的瞬间，酒坛齐齐开封，坛口窜出青烟凝成三十二个醉鬼身形——每个醉鬼都顶着张叶家先祖的脸，手里握着带豁口的酒碗要来灌叶尘。
妇人突然扯下腰间布袋抛向空中，布囊里装的丹砂与坟土混做一团。叶尘趁机捞起块棺材板碎片劈向女尸天灵盖，砸中的却是面铜镜——镜里照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个戴着金项圈的胎儿，脐带缠在脖间正冲他阴笑。
血池突然沸腾如煮汤，酒宴图的碗筷自动摆到池边。醉鬼们捧着酒碗往池里舀"；汤"；，泼过来的血水里有无数张缩小的脸在惨叫。铜尺横扫击碎三个酒碗，碎片扎进土里变成倒长的尖刺。池面浮起的脸突然齐声哀嚎："；换你的魂！续他的命！"；
女尸猛地抓住铜尺，手心被蛇纹咬穿也不松手。血顺着尺身流到叶尘腕间，整条胳膊突然浮现出二十八道红痕——每道痕都对应叶家祖坟里某个棺材的煞位。蛊瓮下的地洞里突然刮出阴风，十二口酒坛齐齐倾倒，坛底滚出沾满酒渍的缠足布——每寸布头都用血描着换胎时辰。
佝偻人影突然暴起夺刀，杀猪刀捅进女尸背心。刀身穿透躯体的刹那，女尸后颈皮肤绽开，翻出张泛黄的换命契约——立约人按的血手印大如碗口，指节长度与叶尘分毫不差。铜尺突然自行动作劈向契约，刃口刚接触纸面就被定住，整张文书突然渗出尸油。
池中血水突然变成墨绿色，醉鬼们疯狂撕扯自己的脸。叶尘趁乱踹翻两口酒坛，碎陶片里跳出二十八只三足蛤蟆——每只背上都用银钉钉着生辰符，符纸泡在坛酒里已烂成糊。妇人突然把丹砂塞进蛤蟆嘴，吞砂的蛤蟆立即膨胀爆开，炸碎的皮肉粘在棺材板上组成个残缺的太极图。
女尸突然张开嘴，喉间传出男人的狞笑。金锁在血池里浮沉，锁链自行缠住叶尘的腰。铜尺突然迸发红光，硬生生斩断锁链时，三十二具乌鸦化作的尸体傀儡从天而降。傀儡眼眶里塞着酒糟，张嘴喷出的酒气竟让铜尺表面的蛇纹褪色。
血池中央突然拱起个鼓包，绿浆泼溅中浮现出石磨盘。盘沿缠着九根铜链，链头拴着腐烂的龙凤镯——正是当年叶尘爹娘成亲时交换的信物。磨眼里卡着半根玉簪，簪头莲花纹与叶尘娘陪葬品如出一辙。
铜尺突然引着叶尘的手刺进磨眼，整个坑底突然剧烈震动。金锁碎成粉末的瞬间，地洞里飞出二十四枚铜钱——钱眼都穿着人发，发丝末端系着泡胀的指甲。妇人突然摔进血池，池底伸出只枯手拽住她的脚脖子往池心拖。
叶尘回身要救人时，磨盘突然转动半圈。碾碎的玉簪残片变成寒芒，直刺他后心。铜尺突然横挡在后背，刃面炸开的火星引燃了满池血水。火苗蹿起三丈高时，血池底部传来沉闷的锁链断裂声——十口黑棺破土而出，棺盖上贴着的符纸在火中显出血字："；嫡脉饲蛊，九代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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