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四仁要开始小说写作了。
那个年代写小说是时兴玩意，许许多多初中毕业，甚至小学毕业和高中毕业的人，通过写小说名扬天下，走上专业写作的道路，有的由此招了工招了干，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对乜四仁来说，他有固定的工作，本身从小喜爱摄影。他的摄影作品时不时登上汉山日报，甚至还在省上画报刊登发表。时不时也写散文，小品，科普文章在汉山日报发表。
在汉山市乜四仁也算跻身文人的行列。但写小说看着简单，真正写起来并不那么简单，而且乜四仁没有过这方面的写作，他只是喜欢看小说而已，要写小说那是要有文学修养和人生阅历以及广交朋友，需要众多故事情节。人生阅历特别重要。乜四仁不这样认为：一个小小的13岁的孩子，便可以写写出《失踪1000天》这样精彩大作，在汉山市引起轰引，成为大街小巷的议论话题，嗯，短短几个月，短短半年时间售出十多万册，这在当时已经是相当轰动的效应了。
他认为自己的阅历远远超过王芳舒经历，他写作必定轰动汉山乃至全省，跻身国家文坛。
乜四仁开始他的创作，在创作的时候，发现写作并非易事，他首先确定写哪一方面？当时，正是儿童文学空缺与匮乏的年代，他想写儿童文学。
他在家里搜肠刮肚仅仅开了一个头，东舒雅把饭做好都不敢叫他，知道他为写小说在家里生编硬造。
半个月下来，乜四仁终于写成一篇两千多字的儿童文学，他有些冲动和兴奋，便读给东舒雅听。东舒雅听过之后说：“你小的时候连幼儿园都没有，也就是说，你连幼儿园都没有上过，怎么写出幼儿园的经历？这明显没有生活体验，写出在幼儿园和另外一个小女孩儿有好感这样荒唐的文章，幼儿园孩子的好感是什么？”
乜四仁说：“好感就是朋友似的关系。”
东舒雅玩笑：“你既然对这个小朋友好感，那你现在应该去寻找你的初恋。”
这让乜四仁受到极大的委屈和打击，他哪里有自己的初恋，他自己想想，确实从来没有上幼儿园，而且当时连幼儿园的概念都没有，农村里哪里有什么幼儿园？他小的时候，儿童画报与儿童故事都没有听过。
东舒雅没有打击乜四仁，自己用了两个晚上才腾抄清楚。
东舒雅认为，虽然第一本小说写的虚假，语言组合和文字还是通达顺畅。便投送给当时最为引人注目的《儿童文学》杂志，等待着发表。
半个月以后，东舒雅知道，这样的小说怎么可能发表？没有儿童经历，这样的小说儿童看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积极向上的意义。半个月之后便被退稿回来。退稿信是半张铅印稿纸，上面写着：“不宜刊开，原稿奉还。”乜四仁认为，既然儿童文学自己没有生活阅历，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当时的伤痕文学已经接近尾声，大家纷纷开始写改革创新以及下海创业的小说。乜四仁从小就生活在贫困的家庭，而且居住丘陵困难区域。他想这部小说就不能再写短篇小说了，而要写一个中篇小说，它设说好人物和故事线索，而且还写了主题思想。当他小说第一部分才有2000字不到，后面怎么也写不出来了。他把自己的困惑告诉东舒雅，东舒雅说：“你要写伤痕文学，要和爸爸去交流，他有这方面体验，他自己就是那个特殊年代的受害者。”
乜四仁：“我才不敢和你爸爸去交流。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的说话。”
东舒雅说：“你现在有能耐了，还敢和我爸爸大声的说话。你现在是大作家，鼎鼎大名的作家了，竟敢——”
乜四仁写小说入了门入了魔。他上班有些三心二意，看着他认真坐在电站水轮机运行操作台前，心里却构思着自己的小说。
站长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站长告诉他：“你是一个老师傅了，你还带过徒弟，怎么现在上班三心二意，不但不认真教徒弟知识，还思想开小差。上班发愣发呆。你这是怎么了？”
乜四仁真心感觉，自己上班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而且上班也无需干活，只要操心和及时观察仪表，随时处理紧急情况。他虽然思想开小差，并没有影响自己工作。
站长告诉他说：“你已经是老师傅了，而且已经十多年工龄，正是年富力强，是单位上技术骨干和中流砥柱，单位虽然小，但是也有总工程师，总工程师明年都退休了，我想让你承担这个重任，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候，你应该好好表现”。
乜四仁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要当什么站长，副站长对，总工程师这样的职务，想都没有想。他只是中专毕业，而且没有任何突出贡献，搞什么技术发明？他现在还是助理工程师，要评上工程师还需要自己努力。
自己一个助理工程师，怎么可能承担总工程师责任？现在单位有二三十个大学本科毕业生，五六位研究生。自己还是一个助理工程师，要到明年才能轮得上评工程师，即使评为工程师，自己怎么可能成为总工程师?总工程师必须要有过硬的技术，本身要具备大学生或者研究生的学历，至少应该是个副高级工程师。
站长告诉他：“总工程师是一个行政职务，是要有过硬的技术和创新经验，同时还要带领技术人员克难攻关。
乜四仁认为，自己完全不可能成为总工程师。他认为自己现在的爱好就很好，自己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拘无束。自己要真正成为单位上的总工程师，那简直是一个笑话，连自己都不服，怎么让别人来服自己？
站长说：“当不了总工程师，当副站长该可以吧，副站长还有两年就退休了，现在身体也不好，已经告诉我两三次了，他想退下来休息了。你在电站虽然是中专生，但你是最早一批进单位的中专生，是单位真正的中流砥柱，况且你岳父和你哥哥现在的身份，你就是当个站长，别人也把你信的服服帖帖，没有半点怨言。”
乜四仁说：“我哥哥和岳父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当他们的领导，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技术干部。说白了，我就是老师傅，一名老师傅，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去当领导，领导是要有领导才华的，必须为单位的前途命运，以及方方面面着想，我目前不具备这个能力。况且，我有自己的爱好和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业余爱好，来当这个站长。”
乜四仁就是一个怪人，大家都喜欢当领导，自己手中有权可以管着别人，为单位出力，贡献自己能力，展现自己的才华。而聂乜四仁对此没有一点兴趣。
他感觉很是不爽，感到思想跑毛，可能站长在查班的时候发现了这一问题，竟然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批评。还让自己当总工程师或副站长，简直儿戏一般，难道一个200多人单位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单位技术性很强的单位。维修机组总工程师必须要组织技术人员来完成这些事项，他认为自己完全不具备这个能力。
回家的时候，刚巧经过汉山镇中学，他突然就想到了牟丽，牟丽在这里工作，从来没有到过这所学校，他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没有想到过在牟丽学校去看一看。
因为学校不是一般单位，不是偏闲传和会客的地方，学生对每一个老师的形象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门卫是一个瘦弱的小老头，乜四仁突然来拜访一位貌美如花的徒弟，这在学生当中会是什么影响？但他还是想去见一见牟丽。
小老头叫出了牟丽。
牟丽大学毕业就有了孩子，虽然时不时也到家里去看望孩子，逢年过节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近乎半年没有见过了，在思想极其颓废和不解的时候，就想去看一看牟丽，小老头门卫很严肃，告知要见牟丽说，我去给你叫，只在隔壁开了一个小门儿，叫来了牟丽。
牟丽看见没看见乜四仁，兴奋和高兴溢于言表，上来就要拥抱乜四仁，这把乜四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挡住：“这可是学校，你这举动让学生看见，得了!”。
牟丽说：“从小擦着我屁股长大的，这有什么。”
乜四仁说：“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应该挨妹夫打的的事。”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把你当长辈一样对待，你在他心目当中就是长辈的位置。他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有打你的想法，那我让他跪在门外不得进屋。”
说说笑笑，牟丽说：“你从这里经过，怎么不过来看望我了？”
“你们学校是个特殊单位，我怎么能够随便在这里闲聊？而且，一个老头找一个漂亮的少妇，那是会有议论的。”
牟丽掐了乜四仁一下说：“看你这老封建，你怎么说自己是一个老汉，自己是一个老头，你还正值青春时光，魅力阶段。你们这个年龄，正是少妇们追求的目标和想捕获的猎物”。
乜四仁说：“难怪你喜欢找一个大你十岁的男人。是因为他有魅力所在。”
“都是受师傅的影响。”牟丽说：“我喜欢比我大的男人，成熟有魅力。”
乜四仁便把自己的困惑和不解告诉了牟丽，牟丽说：“刚好，我下午没课，我也不是班主任，虽然我带着主课，但不是班主任，刚好我们到田野走走转转。”
牟丽告诉乜四仁说：“既然单位有这个意思让你当领导，你应该接受这份挑战，你现在年富力强，你认为自己当不了总工程师，副站长应该可以吧？这是一个行政工作，我认为你工作老道，经验丰富，而且你是单位最早一批中专生，当一个副站长应该绰绰有余的。单位有两位副站长，还有一位站长。对一个副站长来说，只管工作的一个方面，并不是管全面的工作，而且你的岳父和你哥也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当领导也是对工作能力的认可。”
乜四仁说：“难道当领导就是为了出人头地，那是要为大家服务的，而且当不当副站长？不是单位说了算，更不由站长说了算，这是由水利局确定的事情，而且电站仅仅是一个正科级的单位，虽然有200多人，还是一个正科级单位，副站长就是股级，没有级别的领导。也没有意义，主要是我喜欢自己的爱好。”
牟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爸爸当了20多年的正正科级，最后在商业局长位置退休，退休之后也就分得一套50多平方米住宅。最后在房改的时候，自己掏了三四千元，过户在自己的名下，作为自己的私产，这是他一生唯一所得的财产，这个财产的取得，还是自己掏了三四千元才取得的。现在退休在家，自己也是悲观失望的很好。我和孩子他爸爸都考上了学校，两位老人这才重新振作起来，精神抖擞的帮我们带着孩子，现在我们有的时候想把孩子带回家来照看。两位老人还感觉失落，不让带回来。但孩子在老人身边，娇生惯养的不成样子，甚至现在还学起了打骂人的事情，爷爷奶奶也管不住，他们还认为孩子调皮捣蛋表现，是聪明的体现。”
不知不觉，牟丽和乜四仁看看，天已经快黑了下来。乜四仁说：“我们赶紧回家吧，天已经黑了。”
牟丽说：“哎，你等一会儿，我在这儿上个厕所。”
乜四仁说：“我在田坎等你，你去吧。”
牟丽：“你站在我旁边，田里会不会有老鼠和青蛙？”乜四仁说：“老鼠和青蛙又不咬人。你怕什么？”
牟丽说：“老乜，你怎么这样传统，也不等我一下。”
乜四仁有些生气：虽然是半个徒弟，还叫起老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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