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羡恰在这个时候回了府。
赶去听雨轩报信的下人还没过来，他便见一堆人围着什么又不敢上前。
宋管事年纪一大把，只能干着急。一堆人上手，拉都拉不开，只好讪讪退至一旁。
“香凝啊香凝！你做什么这么想不开？”宋管事急得团团转。
府里谁不知道，惹了温念之能有好下场吗？
她吃错药，吃坏脑子了啊？
苏豫替萧锦羡拨开人群，大伙儿才让了一条道，脑袋埋得极低，心里想的却是这下有好戏看了。
待看清了地上的两人，萧锦羡提脚精准地踹在了香凝身上。
她吃痛惊呼一声，才放开了手。
他把狼狈的温念之拉起来，“怎么打起来了？”
香凝见是萧锦羡回来了，便只敢跪在一旁默不作声。
此时，南山月也从听雨轩赶了过来。
下人已将事实经过大致与她说了，只见萧锦羡沉着脸，她便跪在香凝身旁，正待开口。
温念之气呼呼地抢道，“这要问她的好丫鬟了，等她先说，我再补充。免得说我在将军面前恃宠而骄，恶人先告状。”
香凝低着头，浑身轻颤，咬紧了唇。
南山月侧目斥责一声，“说啊！究竟怎么回事？我让你来等将军，不是让你来冲撞温姑娘的！”
“是……”香凝哆哆嗦嗦，“奴婢本来是在此处等将军的，可温姑娘她对夫人大不敬，也没给奴婢好脸色。上来就拽着奴婢，说、说什么……夫人不过是在名义上压了她一头，还说夫人……连想吹枕头风都没有机会。”
两人起口舌之争时，身旁除了跟着香凝从听雨轩过来的一个丫鬟，再没别的人。
都是南山月手下的人，这会儿随香凝怎么颠倒黑白，反正也无人替温念之作证。
她继续道，“温姑娘动手在先，加之奴婢又气不过，才没忍住还了手。府里的人都晓得，夫人最是大度，温姑娘却这般容不下她，叫奴婢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话音落下，南山月咬紧了后槽牙。
“哈哈。”温念之翻了个白眼，拍手叫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错，这些话都是我说的。我还犯了什么错？你一并说出来，好叫将军处置我。”
萧锦羡神情没有任何起伏，只默默看着香凝，十分不悦。
“没……没了，之后我与姑娘扭打在一处，大家便都瞧见了。”
萧锦羡侧头看着温念之问，“不解释两句？”
她没说话，只是气呼呼地把头偏至一侧。
萧锦羡上前一步，对着香凝道，“那我来问问你，温姑娘她哪句话说错了？”
“她是我的人，她有底气恃宠而骄。可她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萧锦羡替温念之将散乱的发丝拨至耳后，“我猜，定是你入了松柏居，出言挑衅在先，后又说不过她。才急得动了手吧？”
“不……不是的，将军、夫人，不是的……” 香凝苍白地辩驳着。
跟着香凝的那个小丫鬟一开始在人群中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会儿她壮着胆子走了出来，跪在萧锦羡身前。
“将军，的确是香凝姐姐出言不逊在先……”
南山月和香凝睁大了眼，齐刷刷地看着她。
萧锦羡问，“那香凝说什么了？”
“她说……”小丫鬟咬着唇，后面的话太难听，语言组织半晌也没想好如何开口。
温念之：“说呗。有什么好怕的？”
小丫鬟心一横，“香凝姐姐说，温姑娘是出身风尘的低贱玩意儿，学音律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说她只晓得跟将军吹枕头风……”
萧锦羡对着香凝，“你还有何话可说？”
“将军，我……”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南山月斥责一声，“将军，是妾身管教不力，才叫香凝冲撞了姑娘。妾身定好生罚她……”
萧锦羡抬手打断，“苏豫，将人拖下去，杖责二十。死了就丢乱葬岗，命大的话，卖去香云楼。”
“是！”苏豫将瘫跪在地上的香凝一把拖起来，就朝后院走。
她嘴里还不断呼喊着：“夫人救救我、夫人！”
“将军！”南山月跪着上前两步，抓着他的衣摆还想求情。
萧锦羡退后一步，冷她一眼，扯回下摆，牵着温念之就回了房。
外头看热闹的下人被宋管事一一遣散，松柏居恢复了平静。
房内，萧锦羡仔细检查着温念之的伤势，其实都是些极浅的皮外伤。温念之从小就做了不少苦力，力气更比粗使丫鬟还大些。像香凝那种贴身伺候主子的，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扭打一番，最终吃亏多的还是香凝。
确认温念之无事后，他才温言道，“香凝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温念之瞅他一眼，这会儿不知是该佩服他还是怎么的。
她道，“我本来不想跟她计较的，但又想起来你说南山月在盯着你。于是就着她招惹我，才闹了一场。哪晓得你下手这么重，二十杖，不死也成瘫痪了。”
“嗯，然后呢。”
“……”又是敏锐的目光向她投来，“这一闹，南山月必然坐不住了。她记恨我，定会想法子要除掉我，便一定能露出马脚。”
她只要动一动脚趾头，萧锦羡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是以方才顺着温念之的意思，不介意把事情闹得更大，下手也的确够重。
他问，“你想怎么做？”
“且先看她下一步动作吧。”
“嗯，行动之前，要先问过我好吗？不要擅自行事。”萧锦羡拧了帕子，将她脸上的土缓缓擦净。
得亏香凝没怎么伤着她。
他的目光又往门外瞟了一眼，“外面那个丫头还等着你发话呢。”
温念之摇了摇头，“我知道。可那小丫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而是在你向着我说话后，才道出事实真相。这样的人，松柏居要不得。审时度势是一回事，可墙头草我却不喜。保不齐，就是下一个佩儿。”
萧锦羡想了一会儿，皱眉问，“佩儿是谁？”
……他记性这么差的吗？
但她只摆摆手说，“那丫头在听雨轩待不下去了，给她笔银子，放出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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