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天方夜谭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抓向我的手，只觉得这只手的温暖，仿佛透过皮肤传递到了心底，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线条流畅又自然，犹如一件艺术品。
当我瞥见自己的另一只手正搭在他裸露的腹部时，一股热流瞬间涌上脸颊，我像触电般猛地回过神，连忙解释：“不是……那个，刚刚是因为……”
话到嘴边，却变得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尴尬一幕，更糟糕的是，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他那深邃的眼眸如同漩涡将我紧紧吸住，让我一下便慌了神。“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我，那目光如炬，仿佛要将我看穿，我被他看得越发局促不安，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手也不知如何安放。
“对不起，刚刚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我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声音微微颤抖，说完，我咬了咬嘴唇，慌慌张张的挣开他手，连忙将他身上敞开的衣服迅速合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刚才的失态。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低垂，只见他缓缓抬手，毫不犹豫将脸上碍事的氧气罩给扯了下来，紧接着，他便开始撕扯身上那些连接设备的线。
“你干嘛啊？这个不能瞎扯！”我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想阻止他。
“不用了……是些没用的东西……”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默默将身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线给扯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那些线纷纷断开，然而，当扯断身体上的最后一根线时，旁边设备突然发出“滴滴”声。
见设备报警，我连忙将插在旁边的插头给拔了下来，断电后，这台设备便安静了。
我不禁抬头看向他，他刚刚开口居然说话了，昏迷那么久，终于醒过来了，他的声音依然如往昔那般好听，只是此刻，他的表情里好像多了几分冷漠和疏离。
“你……刚在干什么？”他忽然抬头，幽蓝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质问。
我慌乱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刚刚看到你出了很多汗，就想着帮你擦擦身子，结果看到你腹部有很多浅蓝色花纹，就想着帮你搓掉，可是……我怎么也搓不掉……”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心里暗暗叫苦，真是越描越黑啊！谁能想到他会突然醒来？而且，我怎么会这么鲁莽地去搓他腹部……
我低着头，完全不敢直视那张完美帅气的脸庞，生怕看到他脸上的不满或厌恶，毕竟，谁醒来看到有人把自己衣服拉开，都会不舒服。
他没说话，只是皱眉望向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在我身上游移，像是在审视，过了片刻，他挪动身子，将身体往后挪，然后拿起枕头仰靠在病床上。
我痴痴的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他昏迷的时候还好，可现在苏醒了，我反而变得异常拘谨，完全不知如何自处。
“我的好姐姐，你可知道你刚刚擦的是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那不经意的眼神轻飘飘地瞥向我，隐藏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这声“姐姐”，直击我的心房，这个称呼，这个久违的笑容，仿佛时光倒流，把我们带到了从前，对啊，我怎么能忘记呢？他是我的弟弟啊！这声“姐姐”，让我瞬间找回的曾经的那份熟悉和亲切，刚才的拘谨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轻轻将盖在腹部的衣服打开，随着他身体的用力，刹那间，那些浅蓝色纹路越来越清晰，一排排细细小小的蓝色鳞片清晰的显露出来，整整齐齐的遍布在他腹部两旁，我顿时傻眼，所以，浅蓝色纹路其实是……他的鳞片？……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脸颊的鳞片同时也显露出来，晶莹剔透的蓝色，看起来特别好看。
“我……我不知道那是……”我忽然有些尴尬。
“呵，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你啊，逮着这些鳞片就往上搓，难道就不能稍微往下搓嘛？”
我愣了神，往下搓？视线不经意间瞟向向他的腹部，往下不就是？这家伙，他搞什么名堂……
他忍不住白了我一眼，渐渐的收起身上的鳞片，蓝色眼眸也慢慢变成了正常的棕褐色。“你逆着鳞片往上搓，跟市场上那些杀鱼打鳞的有什么区别！”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我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杀鱼……我确实做了，再联想到刚刚搓他腹部的场景，打鳞……额……好像有那么点相似之处。
“遍体鳞伤差点在我身上具象化了……”他默默叹了口气，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愧疚，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还疼不疼？”
“不碍事……”他垂下头，望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胸口，想说什么，忽然止住，最终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便沉默不语。
他这个人向来有事都不与我说，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所以我才会这般担心牵挂他。
“那你呢？”他忽然望向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我嘴角微扬，心里闪过一丝无奈，回想起这段时间所经历的种种事情，真让人感慨万千。“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挺多的，那个怪物在成都现身了，而且还伤了很多人，我很担心他会回来找你，毕竟你和他有过冲突，可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也束手无策……”
他静静听着，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好了，你醒过来了，我也放心了许多。”
“那怪物伤不了我……”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
我稍稍迟疑一下，继续说道：“陈安将你送我的匕首拿去检验了，他已经知道了那把匕首是来自你身上的东西，但他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小手眨了眨眼睛，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除了这些呢，还发生了什么？”
我沉思片刻，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片段。“嗯……你现在醒了，陈安肯定会找机会来问你受伤的事情，还有你砍断那怪物触手的事，你想好要怎么跟他说了吗？”
他摇了摇头，显得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到时候就随便说吧！”
见他一副开始摆烂的模样，我着了急。“不行！我按照你之前说的那样，告诉陈安我是因为失手杀了你，可陈安根本没问过我这些啊！他知道我经常撒谎，要是你醒过来，他肯定会直接来问你的！”
“嗯……”他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然后坐起身子，将双腿从床上放下来，我知道他要起床，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他的鞋子，就在我找他鞋时，他竟直接下了床，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我本能地想上前阻止，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想起之前在森林里和那个山洞，他也同样不喜欢穿鞋。
我无奈地皱起眉头，继续说道：“陈安那个人实在不好对付，他的心思缜密，必须费一番口舌才能让他完全相信你的话，你的身份已经隐瞒了这么久，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出岔子。”
说到这，我稍微停顿一下，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没什么特别表示，便接着说道：“听薛勇说，他派人对你的身体做了很多项检查，甚至连你的血液都给查了，可你明明就是人鱼！你的血液，还有你刚刚身上浮现出的那些纹路，是怎么躲过他的检查的呢？”
他不紧不慢的扣着衣服上的扣子，然后斜睨了我一眼，“那你觉得我现在跟刚刚进来看到的那样有区别没有？”
我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仔细端详着他，他的容貌依旧如往昔般俊美，毫无瑕疵，不对！我不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幻觉，当视线再次聚焦在他的眼角，我发现那颗原本已经消失不见的泪痣竟然又出现在他脸上！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眼角的那个痣……是若隐若现的吗？”
他对我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看着我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突然间笑了起来。
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暗自嘀咕：我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你真的好憨……”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紧接着，他抬起手在我面前伸起了懒腰。
“我不早就跟你说过我用的是祁钰的身体嘛，”他一边伸懒腰，一边解释。“当我离开这个身体时，这副躯体就只是祁钰而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被他的话惊得连连后退，脑海中一片混乱。“什……什么意思？”
他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从那天来医院开始，我就已经不在祁钰这副身体里了，所以，他当时经历什么，后面又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不在他身体里？”我惊愕得说不出话，良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日子躺在病床上的人是祁钰？不是你？可是，不是要死了才能占据别人的身体吗？他明明还有呼吸和心跳啊！”
我已经够困惑了，谁知，他接下来的解释让我更困惑：“当时在海底，祁钰身受重伤掉了下来，但他当时并没死，而我正好需要他的身体，又不想杀他，所以才选择保留他一部分的生命力，与他共用这副躯体。”
我被他的话弄得晕头转向，感觉自己的思维完全跟不上他节奏，祁钰如果没死？那占据他身体的小手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努力整理着混乱的思绪，试图理解这一切，意思是，他们目前还是两个人？一个是原本的祁钰，一个是占据了他身体的小手？……我皱起眉头，突然涌现出无数个问题，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在成都待了两天，然后回到海底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回来这么晚。”
我内心猛地一惊，他去了成都？难怪那怪物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成都，原来还是因为他！果然，也只有他才能解释这些奇怪的事情。
“不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紧盯着那扇坏掉的窗户，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抓住他的手：“小手，我们得赶紧离开，那怪物是循着你的气味来的，你现在回来了，那怪物肯定会再次跟过来！这里太不安全了！”
看着我紧张的模样，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害怕，我身上已经没有那个怪物需要的东西了，它不会再找我的。”
“什么……东西？”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也是后来询问章鱼才知道，它说我体内有一颗星核，应该是出生就有的，这颗星核会让我所到之处分布大量磁场，而这种磁场人类是无法察觉到的，但新亚特人却能感觉到，这就是为什么陈安一直对我紧追不舍的原因。”
我像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呆住，脑子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什么星核、磁场，这些都是我从未接触过的概念，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如此烧脑的东西呢……
“还记得在木屋我跟你说的话吗？”小手轻盈地坐回到床上，然后将双腿优雅地抬上床，像模像样地盘着腿坐在了我面前，像一个准备开始讲故事的孩子。
我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脑海中飞速闪过在木屋时他说过的那些话，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是些让人绞尽脑汁也难以理解的内容，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我说我感觉到陈安身上有跟我一样的危险气息，但这种气息让我既熟悉又很陌生，所以我一直都猜不透他，我想，或许陈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怀疑我，我估计他也是受到磁场的影响……”
“可你刚刚不是说你那个磁场只有新亚特人才会感觉得到吗？”我突然打断他，提出了心中疑惑。
“对啊，所以我也觉得好奇怪，为什么陈安也会感觉得到？难道他不仅是人类？”小手的眉头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我默默地闭上眼睛，天啊，不行，不能在跟他聊下去了，再聊下去感觉天都要塌了，如果连陈安这个高级刑警都是怪物所变，那这个世界真的会陷入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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