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一舟在家研究了快一个月的设计图，他实在是看不太明白。
明快打字机的设计图在那些大学生给他的资料库里边也是有的，不过这个设计图实在是太复杂了，他有些看不懂。
这一个月以来，他主要干的事情就是把这些设计图全部照着重新画了一遍，用大庆的文字以及记录办法把设计图一整个“翻新”了一遍。1
明快打字机的工作原理不是舒式打字机那样让人在词库里寻找汉字，而是把汉字分解为“左上角”和“右下角”两个部分，就比如“明”，需要分成上形字“日”和下型字“月”两个部分。
这就需要计一舟在家先把这些汉字通用的上下型给弄出来。
把上下型弄出来之前，还需要先把大庆常用的文字给倒腾出来，这些都不是一个小的工作量。
至少让他一个人来完成肯定是不够的。
他现在认识以及会写的大庆文字基本上都是那些非常常用的文字，稍微生僻一点儿的他就选再看看怎么读怎么写才行。
他自己肯定是没办法了，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他对面桌子的宁元昭。
计一舟把图纸整理好，起身挪步到宁元昭身边，撑着桌子笑呵呵的，“昭昭啊~”
宁元昭抖了一下，拿着毛笔不解地抬头看向计一舟。
计一舟笑了笑，“我看你每天这么辛苦，都要心疼死了。”
“……”宁元昭笑着放下笔，“你想做什么？”
计一舟抬了抬屁股坐在桌子上，“我把我能找到的明快打字机的设计图找到了，重新画了一遍，但是我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你给我送几个人来呗。”
“你想要什么人？”宁元昭笑笑，“是你自己去工部还是让人到家里？”
“嗯……”计一舟想了想，“在家吧，我懒得出门了，就在雕版一家的小院儿旁边帮我开一个专门工作的院子呗。”
“好，你看你要些什么方面的人，我明天就去给你安排。”宁元昭说。
“会不会不太好啊？”计一舟有点担心但不多，“毕竟上边儿还有个皇上压着呢，你这样搞会不会被弹劾？”
“不怕。”宁元昭摸了摸计一舟垂在桌边的腿，“这点小调动不算什么。”
“嚯哟，我们宁阁老真是要帅死我了。”
“嗯，没办法，情人眼里会出西施。”宁元昭说。
计一舟跳下桌子去把自己的设计图拿过来，跟宁元昭讲了一下这个打字机的工作原理。
宁元昭稍微思考了一小会儿，“我明天从翰林院给你调几个人来，你在家别睡太晚，记得给人开门。”
“你不能让他们晚点儿过来吗？”计一舟瘪瘪嘴。
“……我让他们下午过来。”
“这样就最好了。”计一舟高兴了。
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打字机上边文字的问题，他得先让那些有文化的人来把文字给弄好。
至于那些工匠，就算宁元昭不给他调人，他自己去民间找也是能找到的。
关键是宁元昭也不可能想不到给他调工匠。
第二天一早，宁元昭去上班的时候计一舟醒了，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起床让刘二去给他收拾工作的院子，家里没有什么就去买回来。
他自己吃完早午饭就到了他的健身时间。
毕竟年纪一大把了，没有一个好身体英年早逝了怎么办？
刚刚扎下马步，嘉禾就从花园跨院那边跑了过来，“哥，大黑好像有点不好了，你快去看看他。”
计一舟一听眉头皱得死紧，立马就站起来跟着嘉禾去了后院儿。
两人一路小跑，在葡萄架子后边儿的墙根下找到了他。
“它早上就没吃饭，我那会儿说带着它们玩一玩，结果就没见到它，还是三黑找到的。”嘉禾蹲在大黑身边摸着他的脑袋。
计一舟鼻子一酸，想要蹲下身来把它抱回屋里，它却执拗地站着不动，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顶计一舟的手。
大黑趴在墙根儿的泥巴地上，满足地叹了口气，它的身体蜷缩着。
计一舟知道它在做什么，这是狗的本能，在生命将尽时，它们会寻找一个安静、有安全感的地方。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刚一过来见到的就是这三只狗子，这三只狗子除了他们很忙或者没地方放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从前嘉禾还小的时候甚至还要帮着看着特别闹腾讨人嫌的小孩儿，养了这么多年，跟自己的小孩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计一舟也知道，他们的年龄比嘉禾还要大了，这都是早晚的事情。
计一舟吸了吸鼻子，偏过头擦了擦眼角，问嘉禾，“到现在也一点儿也没吃吗？”
嘉禾红着眼睛点头，“是的。”
“你去拿一点狗饭过来。”
嘉禾没有犹豫，直接跑着去了一趟厨房。
大黑最近几天其实一直都有些吃饭不积极，从前一到饭点儿，就算是最稳重的它也会围着计一舟的脚踝打转，尾巴摇得像风车。
可是它现在甚至对最爱的、蘸了肉汁的馒头也只是闻一闻，象征性地舔一口。
嘉禾去厨房拿了鸡肝鱼肉南瓜糊糊，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放到打飞的面前，它也只是嗅了嗅，用那一双带着薄雾棕色的眼睛愧疚地看着计一舟。
“吃一点，就一点。”计一舟把碗凑到它嘴边，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大黑看了计一舟一眼，勉强吞下几口。
嘉禾摸着狗头，无声地掉了眼泪。
计一舟吸了吸鼻子，“安慰道：“别哭，大黑活了很久了，是一只长寿的狗狗，它……”
嘉禾点了点头，“它还能坚持吗？想让哥哥回来看看它。”
大黑舔了两口糊糊，又重新趴在地上。
计一舟眼圈泛红，“哥把它放空间好不好？”
嘉禾回过头，“可以吗？”
计一舟点头，“可以，等你哥回来看看他，然后我想……把他放空间，等我们回去之后，带去山上，让它回去看看。”
嘉禾抹了抹眼泪，“好。”
兄妹俩陪着大黑坐了一会儿，期间还让它再吃了点东西喝了些水。
二黑三黑没多久也跑了过来，蹭蹭计一舟又过去舔舔大黑三只老狗趴在一块儿。
计一舟陪着他们蹲了许久，最后把大黑收进了空间。
空间不会时间凝固，让大黑再坚持一段时间。
落叶归根，狗狗也要。
到时候就把它们，跟‘计一舟’埋在一块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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