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默啊……”。
正说着的陈默一顿：“嗯？”。
“哦，没事，就是下雨了哦
明天你记得带伞，山路有点湿滑，别摔倒了。”
陈默下意识的看向了车窗外。
果然是下雨了……
听着她的话，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明白之后，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安暖知道他明天要去做什么，也知道那条路有些陡峭，下雨了会很湿滑。
他虽然不知道女孩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也不去深究了。
想来她也有家人长眠在那里吧。
陈默柔声道：“嗯，谢谢你暖暖。”
安暖听着那边安静了许久，才传来了这句话，心里半是欢喜，半是辛酸。
“嗯呐，记得人家说的话啦。”
“嗯嗯……”。
陈默小跑着进了自家院子，没理会王之梅打探的眼神，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拿出母亲的照片，用纸轻轻的擦拭着。
明天他就要去给母亲扫墓了……
照例做完了今天的健身动作，陈默给安暖发过去了晚安。
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便拉过被子进入了梦乡。
安暖放下了手机。
回到床上躺着，思绪翻飞中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
……
老宅，黛瓦白墙。
掩映在了清明的蒙蒙细雨中，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颜色越发的深沉了……
安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楼的书房门。
就见陈默坐着轮椅，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雨发呆……
听见声音，陈默回头。
他眼里没有了宠溺的神色。
有的只有那抹灰蒙蒙的死寂……
就这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脚步再也不能挪动半分，嘴唇动了动。
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她心就一阵抽搐。
那是他醒过来之后的那段时间，出现的。
到了现在，就更加的明显了。
压下想要退出去的冲动，她还是柔声道：
“阿默，我带你去看看阿姨吧……”。
他没有说话，转过头去。
继续看雨。
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完这句话，就耗尽了安暖所有的勇气。
她脚步有些踉跄，他的冷漠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退出了房门，来到了小院外，站在细雨中呆呆的仰头看天。
泪水不受控制的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混合着雨水。
就这般仰着头，脸上被雨水打湿，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身后有声音传来，不带丝毫的情感：
“你这是在惩罚自己吗？
其实没什么必要的，我这个瘫子都还在苟活
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只感觉心脏一阵抽痛。
身后的声音好像在叹息：
“唉……我现在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
人啊，都是贪生怕死的
我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脑子在想些什么
竟然……就那样跳了下去
义无反顾，好像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魔怔了
这世界有人爱我的啊
她今天要来
不过我没打算去拖累她……
就这样活着，其实也挺好的。”
声音到了这里就停下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半晌便又安静了下来。
他回书房去了……
没过很久。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深吸一口气，胡乱的擦拭了一下脸，也没打算去整理一下。
打开门，就见到了温岚那张冰冷的脸。
温岚绕过她，径直走了进去。
她就站在外面，听着里面人的交谈。
“小陈……”。
温岚的语气有点颤抖，看着他坐在轮椅上的模样，拼命的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看着陈默一脸阳光的笑意。
手搭在腿上，眼底很纯粹，不带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只是……
他鬓角的那抹斑驳的白发，和旁边的那些黑发比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他就静静的看着温岚，笑着。
那笑容很暖，竟有腼腆的感觉了：“你来了啊。”
就如同重新认识之后，她第一次和他打招呼时那般。
“嗯……我马上就毕业了
有家大公司已经联系我了，开出了很高的薪水的
你也知道姐姐是学算法的
年薪给的三十万，马上就能首付一套房了
到时候我就来接你好不好？”
陈默的笑意依旧柔和，不出她意料的摇摇头：
“我和安暖结婚了啊
哪能和你住一起，你该是有你美好的人生的。”
见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温岚张了张嘴，视线模糊了。
“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小时候就是
答应我，收起眼泪好不好？”
他语气里近乎哀求。
“好，我不哭
我们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阿姨……”。
她忍着泪，去推陈默。
来到小院外，温岚撑起了伞。
始终没去看旁边的安暖一眼。
陈默轻叹一声：“你……回去吧。”
安暖看着温岚推着陈默出了院子，视线里一片模糊。
她转身回到卧室，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把头发盘了起来。
开着那辆保姆车，来到了公墓的山脚下。
远处。
一把大大的黑伞遮住了两个人。
她远远的看着，隔着老远，跟了上去。
手里那束早就准备好的菊花，护在了身前。
前面有些坡度。
陈默转头看看温岚，见她眼眶红红的，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没几步了，我想走着上去看我妈妈。”
他说。
“好，我们走着上去……”。
陈默从轮椅的边上拿出一把手杖，支撑起一边。
那双失去了知觉的脚就垂在了身下。
温岚把他的另外一只手臂搭在了自己肩头。
两人就这般一瘸一拐的往山上走去。
安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敢不急不慢的跟着前面的人影。
前面有些湿滑，陈默感觉手杖一偏。
他的身体往右边滑去，身体支撑不住，连带着温岚也被他拉扯摔倒。
不过他还是把女孩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仰头看天，灰蒙蒙的。
雨水落入了眼睛，陈默笑呵呵的打趣道：
“唉，看来得锻炼身体了啊
你没事吧？”
温岚头埋在他怀里，听见他打趣的话，笑着抬起头。
满脸都是湿润。
“是啊小陈，得锻炼身体了哦……
我下次来看你的时候，你得把手臂练得壮壮的。”
看她笑着哭的模样，陈默轻声呢喃：“别哭啊，你这么漂亮，哭花眼就不好看了……”。
“嗯，我扶你起来。”
安暖收起了脚步，看着前面倒在地上说话的两人。
她感觉脚上有千斤重。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树丛拐角处。
那里，是陈默母亲长眠的地方。
她来过好几次，只不过每次都不敢跨过这条线，她心里为自己划的线。
花就放在旁边，第一次来时，她甚至连抬起头去看看那一处都不敢。
那个时候陈默还是昏迷状态。
安暖把手里的菊花放下，朝着那个方向躬身。
久久的没有直起腰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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