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兴……”
元随抬起头，顶上是阔大的城门，“好磅礴的气势。”
两侧站着守城的侍卫，盘查着进出的行人。
元随拉住咏儿，怕她乱跑。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排队等待，咏儿心生无聊，但也别无他法，只能跟着盘查队伍缓慢前进。
她踮起脚，“好久啊……”
“耐心一点好不好，”元随侧脸看去，“还有五个就到我们了。”
咏儿沉下一口闷气。
“远兴……”元随自言自语，“离上安应该不远了吧。”
前边的最后一个人进城之后，终于轮到他们了。
侍卫简单搜了下两人的身，又盘问了几句，就放行了。
街上人流如潮。
“哥，那个，”咏儿扯了扯元随的衣袖，有点激动，“我想吃那个。”
元随转过头，是一家卖糖人的店铺。
两人走了过去。
“一看到就想着吃，”元随打趣一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知道，”咏儿得意地笑起来，“是糖人。”
“居然知道？”元随轻笑一声，“看来还是有点东西的。”
“我经常缠着师父给我买，”咏儿晃了晃脑袋，“怎么会不懂呢？”
元随看了看摆出的各样的糖人，又看向她，“那你想要哪个？”
“那个，”咏儿跳起来指了指，“我要那个白色的小兔。”
店家笑了笑，取下兔子形的糖人，穿上竹签，递到咏儿面前。
咏儿接过，迫不及待地放到嘴巴里含上。
“哥，”丫头抬起头，梨涡浅笑，“好甜好好吃……”
元随看了看她，也是一脸无奈。
付了钱，两人转身离开。
咏儿又含上糖人，跳着步子走在前面。
“真的这丫头，”元随看着她跳跃的身影，“跟个孩子一样……”
走着走着，突然喊了一声，“小咏。”
“哥，”咏儿回过头，“干嘛？”
“小咏，”元随刻意一顿，“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啊？”
“长大？”咏儿松开含住糖人的嘴，“我要当一名医师。”
“医师？”这个答案倒是让元随感到意外，“为什么想要当医师呢？”
“我也想像师父一样，”咏儿浅浅一笑，“可以治病救人。”
他看着咏儿，轻声一笑，“你师父是谁啊？”
“我师父是一名医师，”咏儿无不骄傲，“很厉害的，救了很多人……”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咏儿回忆道，“有一个气息奄奄的人被抬进来，全身上下都是伤，比哥你还严重呢。在师父和几位师兄的全力抢救之下，终于醒了过来……”
“那你以后，”元随笑了笑，“要成为和你师父一样救术高超的医师啊。”
咏儿点了点头，“嗯。”
“行医天下，救死扶伤，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元随看着咏儿，心下一笑，“那也挺好……”
手中的糖人还没含完，咏儿的目光又被其它东西吸引住了。
“哥，”她停了下来，“那个是什么？”
元随走到她旁边，看到摊点台上放着的竹蛉时，愣住了。
摊点老板面带微笑，“这个叫作竹蛉。”
“竹……蛉？”咏儿一字一顿，“是什么啊？”
摊点老板拿起竹蛉，双手搓了搓后放开，只见它螺旋上升，飞到高空，不一会儿又落了下来。
咏儿眼睛一亮，“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小姑娘，”摊点老板把手中的竹蛉递出，“你试试。”
咏儿接过，按照刚才的手法，竹蛉果然飞起来了。
“哥，”咏儿侧过脸，“好好玩……”
见元随呆若木鸡，咏儿忙抓了抓他的衣角。
元随回过神来，“干嘛？”
“哥，”咏儿乞求般地看着他，“我们能买一个竹蛉吗？”
“竹蛉……”
元随自言轻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哥，”咏儿见他不在状态，有点奇怪，“你怎么了？”
“没什么，”元随看向咏儿，顿了一下，“买就买吧。”
听到这话，咏儿欣喜地跃起，“太好了……”
看到她的这番憨样，元随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沉下一口气，似乎是在释然。
就在一片无人的空地上，咏儿自顾地飞起了竹蛉。
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她的傻笑声。
“我一直很好奇，”元随坐在树荫下，望着咏儿跳跃的身影，“为什么这丫头能笑得那么纯粹……”
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又掠过那一丝淡淡的忧伤。
.
几个孩子在田地里飞快地奔跑着。
弄得浑身是泥，不过他们依旧欢快，显然并不在意。
“看我的竹蛉，它飞得最远。”
“胡说，明明是我的。”
两个男孩争得面红耳赤。
浅笑在一旁笑着，“不如你们两个再比一次吧？”
听到这话，两个男孩对视了一眼。
残移睫毛一挑，“你敢吗？”
妄止斜着眼，“来就来，谁怕谁啊。”
残移把手一搓，竹蛉乘着来风，向高空飞去。
妄止使劲搓手，竹蛉脱离手心，也跟着飞了出去。
两个孩子在下面奔跑，追逐着高飞的竹蛉。
不过一眼十秋。
.
思绪又把元随拉回了眼前。
梦醒，嘴角不觉勾起一丝笑意。
“唉，”他轻叹一声，“不知道悦儿定儿还有娘现在怎么样了……”
回头看咏儿，她还在放飞竹蛉，步子跳跃，没有半点疲倦的意思。
元随又有点想笑。
傍晚时分，恍惚残霞，最为柔和，也最容易消逝。
站起身，一步一晃地走过去，“小咏。”
咏儿停下正要放飞竹蛉的双手，拢碎发到耳根后，“哥，怎么了？”
“你看你，”元随看着她，“玩得满头大汗……”
说着，掏出布巾帮她擦掉。
咏儿俏皮一笑。
元随抬头看了看天色，“该走了。”
“啊？”咏儿愣了一下，“走这么快啊？”
“想玩以后有的是时间，”见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元随忙补了一刀，“难道你不饿吗？”
咏儿低下头，拍了拍肚皮，“是有一点。”
元随笑了笑，“那走吧。”
咏儿跃着步子走在前面。
元随却立在原地，有些感伤，“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看着她的那小小的背影，眼前一恍，闪过了一副画，画的是几个稚童在田地里放飞竹蛉，欢颜笑语。
心下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当年竟然也能那般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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