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得慢,每个字都像在舌尖上掂量过:
“他跟我闲聊了几句,提到了今年几个野战部队的冬季大拉练,表彰了一批表现突出的单位和个人。”
王建军心里一动,面上却还平静:“哦?七连……有动静?”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关啸军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点别样的意味。
他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就是提醒你,最近……家里电话勤听着点,邮递员来的时候多留意着。
说不定,有什么好消息呢。”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一切还得按程序来。
我就是这么一提,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关啸军这话说得云山雾罩,可王建军听懂了七八分。
关啸军的父亲是部队里的老干部,消息渠道总归灵通些。
他能特意提起这茬,再加上刚刚说的那些,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明白了。”
王建军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拿起茶壶给关啸军的缸子里续上水:
“谢了。”
“谢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关啸军摆摆手,换了话题:
“昌平那院子,我后来自己又去瞧了一回。
有家独门独院,三间北房还算齐整,就是厢房破了点。
价钱……确实比年前又落了些。”
王建军心思还在刚才的话上转着,随口应道:
“再看看,不着急。这年头,东西捏在手里才是自己的。”
“也是。”
关啸军表示赞同,摸出包“光荣”烟,递了一支给王建军。
两人点上烟,青灰色的烟雾在冬日的阳光下袅袅升起,很快被风吹散。
他们不再谈那些若有若无的消息,转而说起些家常。
院子里的阳光慢慢移动着,从东墙根挪到了枣树的正下方。
孩子们已经跑开跑去别的地方玩儿了,清脆的笑声一阵阵传过来。
又坐了一刻钟,关啸军看看腕上的旧表,站起身:
“真得走了,下午还得回局里,还有个案情分析会。”
“吃了饭再走呗?”
王建军也站起来。
“不了,下次,下次一定。”关啸军朝屋里扬声道:
“大娘,我走了啊!”
王母出来送,关啸军已经走到院门口。
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王建军说:“对了,老莫那边……我打过招呼了。
蛋糕,明天下午能取。”
说完,朝三个小姑娘的方向挥挥手:“孩子们,好好学习啊!”
“关叔叔再见!”
关啸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胡同拐角。
王建军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口袋里的烟卷。
关啸军最后那几句关于援朝的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好消息?会是什么好消息呢?难道是援朝那小子又立功了?还是……
他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压下。
部队上的事,说不准,也急不得。
转过身,看见几个正在阳光下追逐,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汗。
他笑了笑,心里那点悬着的念头,渐渐被眼前这平实温暖的景象熨帖了。
日子总得一天天过。
该来的,总会来。
送走关啸军,王建军在门口站了会儿就推上车,先奔南锣鼓巷去。
南锣鼓巷。
老聂家里,聂父正把晒得半干的萝卜条往簸箕里收,聂母在一边帮忙。
老两口见他来,放下手里的活计。
“爹,娘。”
王建军把车支在门边:“明天雯雯她们生日,您二老得早点过去。”
“那还用说。”
聂母撩起围裙擦擦手,接过女婿脱下的外套:
“文君都嘱咐几遍了。文娟!”
她朝屋里喊:
“你姐夫来了!”
里屋门帘一掀,聂文娟像阵风似的刮出来,两根粗辫子在肩头甩着。
“姐夫!”
她眼睛亮晶晶的:
“我做了三个毽子准备送给她们,用的可是真公鸡毛!”
说着又有点不好意思:“就是……颜色配得不太匀。”
王建军看着她手里那三个花花绿绿的毽子,毛扎得密实,底托用的铜钱磨得光滑,是下了工夫的。
“挺好,她们准喜欢。
她们一天天就盼着小姨去呢,说你好久没去看她们了。”
“那明天我早点去!”
聂文娟立刻眉开眼笑。
聂母看着小女儿,无奈地摇头:“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话是这么说,眼角的皱纹却舒展开,带着笑意。
从聂家出来,天光又暗了几分。
王建军蹬上车,往小巷子胡同赶去。
笃笃笃~
吱呀~
“二叔!爹娘,我二叔来了~”
“胜利~”
敲门进去,王建国家院子里堆着些杂物,光线有些昏暗。
大嫂秦玉莲正在灶边和面,满手白粉。
王建国坐在小凳上修一个铁皮暖壶壳,叮叮当当的。
“建军来了?快坐。”秦玉莲在围裙上擦着手,要去倒水。
“嫂子别忙。”
王建军拦下:
“我就跟雯雯外婆她们说说明天的事。孩子们生日,家里聚聚。
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东西我明儿一早就去买。”
秦玉莲爽快道:“菜市口老刘那儿我熟,能挑点新鲜的。”
王建军在桌边坐下,看着大哥手里的活计:“暖壶又坏了?”
“壳子漏了,补补还能用。”
王建国头也没抬,用个小锤仔细敲打着锡补丁:
“新的要票,等明年吧。”
他敲完最后一下,把暖壶壳对着灯照了照,这才放下工具,搓了搓手:
“援朝刚刚来信了。”
王建军心里那根弦微微动了一下。
他想起关啸军那句“家里电话勤听着点”,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小子说什么了?”
“还是老一套,说一切都好,让家里别惦记。”
王建国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封信,信封已经摩挲得有些发软。
他抽出信纸,却没完全展开,只是用手指点着其中一段:
“喏,这儿说,得了‘五好战士’。
这儿,说多亏你以前教他那几手,比武拿了名次。”
他的手指在纸上轻轻划着,像是能摸到儿子写的字:
“信是上月底到的,这都快十多天了,我也是刚刚才收到。
还想着明天带去给爹娘看看呢。”
王建军接过信,就着昏黄的灯光扫了一眼。
字写得挺硬朗,是援朝的字迹。
内容确实如大哥所说,报喜不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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