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陆长空臭着脸回到霄云殿，今朝像往常一样在角落待一会儿然后就溜。
“你过来给朕磨墨。”
这些天，陆长空也知道今朝的个性，但是今天他不打算惯着今朝。
他秉承着自己不高兴，别人也别想舒服。
今朝不情不愿地挪到他身边。呢喃道：“你自己心里不舒服，还非得带上我？”
“你是不是觉得朕窝囊？”
本来低头的汪松承猛地抬头，然后迅速遣散众人。
自己也识趣的出去关上门。
今朝磨着墨，抬眸，随即又收回视线：“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反正以后也要习惯的。
陆长空一时间语塞，嗯，早就习惯了，可是不甘心。
……
不知过了多久，汪松承轻轻道：“陛下，宁嫔求见。”
她表弟被下令三日后斩立决，她的母亲给她来信求她帮忙跟皇上求情。
其实她本人是不愿的，表弟是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她当时也劝过，但知错不改，自己还讨了一顿骂。
陆长空抬头，怕是因为她表弟的事吧，想了想：“不见。”
汪松承将他的话转告给宁嫔，宁嫔并不理会，依旧顶着肚子跪在那里。
汪松承也不敢怠慢，毕竟她现在怀有身孕。
汪松承只得又回去找陆长空。
“陛下说了，如果你想为了你表弟而牵连到你家父，你可以跪着。”
宁嫔用惊愕的眼神望着汪松承，虽然不喜自家表弟，但也是家人，看陛下这样子，是没有余地了，总不能没救下表弟还害了家人，害了姨娘吧？算了，还是走吧。
三日后，宋卫宝斩立诀。
百姓乐在心头，一喜京城少一要害，二喜除夕过新年。
“干爹～”
正在仰望星空的常征山转过头：“好好说话。”
今朝言笑晏晏：“干爹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啊？”
常征山揶揄道：“是吗？没有啊？”
“我有哦。”今朝拿出红包递给常征山，“干爹，新年好。”
常征山满脸笑意，有些惊讶：“哟，我居然有红包了。小元子发达了啊？”
“嘿嘿，瑾贵妃他们给我包了红包，我从陛下那也要了些，现在可富裕了。”
今朝从陆长空那里要红包这件事常征山并不感到惊讶。
他从汪松承那里打听过，向陛下讨要红包相比其他事，已经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今朝坐在他对面秋千上，是常征山给今朝建的，他发现今朝特别喜欢坐在椅子上用脚支撑着晃悠，很危险，于是就给今朝建了一个。
“干爹刚刚在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过了今日我就四十六了，在这就有三十年了。”
今朝微微歪头：“干爹是想家了吗？干爹老家在哪啊？”
“藤州，离这很远。家中早无亲人只是略微有些感叹罢了。”常征山又四处张望：“诶？小玄子呢？他今日怎么没同你一起？”
今朝斜眼瞧了下玄砚，这个秋千能容纳两人，他就坐在今朝身旁。
玄砚不由得有些惊讶，常征山恨不得自己离今朝远远的，今日居然问起他。
“算了，不在也没关系。”说着常征山拿出两个红包，“这个是你的，这个是他的，别弄错了啊。”
今朝高兴得合不拢嘴，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这是不是意味着常征山也接受玄砚了呢？
常征山不在意今朝在想什么，很快他就走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老了，熬不住，得先回去休息。
当玄砚撤掉隐身时，今朝把属于他的红包递给他。
玄砚接过红包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他们二人把红包打开，玄砚语气中带着无语：“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把红包分的清清楚楚的了。”
玄砚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今朝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
“没关系的，去年我也只是一张。”
今朝认真地安慰着他，当然如果忽略掉今朝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更好了。
玄砚眼神幽怨，今朝眼睛像月牙儿弯起，唇边绽开一抹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砰！砰！”
一束束璀璨的烟花直冲云霄，如同一幅幅壮丽的画卷，在夜空中尽情绽放，仿若繁星点点。
今年，在今朝的笑声中结束，亦在今朝的笑声中开始。
时光清浅，岁月安然。转眼又是一年春，陆希无已经六岁，到了上国子监的年纪。
今朝摸着陆希无的脑袋，柔声道：“今日第一天上学，要好好听夫子讲课，别惹事，当然被欺负也别憋着，秋秋会教训他们。”
时间久了，陆希无也发现了秋秋其实是男孩子。是当年某个犯了罪的官员的遗孤。
犯了什么罪今朝不知道，但据说跟丞相有关。
……
风和日丽，皇后庭院里，桃花开的正好，它们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摇曳，发出轻微的声响。一切都显得平和而安详。
然而，花影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旁下无人，她语调轻柔：“宁嫔流产了，说是她舅母害的。”
皇后微微挑眉，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她的声音平淡而冷静：“她这胎注定留不住，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赖到她舅母身上。”
“宁嫔也是被逼急了。再怎么血浓于水也比不上自己的家人，可惜她舅母想不通。”
皇后折下多余的桃花：“反正她舅舅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省得爹爹亲自动手了。少一个人换个人顶上即可。”
宁嫔的家人前去探望宁嫔，她的舅母也在其中，因为宋卫宝之事，舅母对她心生怨恨。不知怎地，舅母扇了她一巴掌，宁嫔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血流一地。
得知此事的皇上震怒，宁嫔的舅母被押入大牢。
宋志进宫求情无果，被遣送回家，可还没喝口热茶，革去官职，被抓入大牢。
原因是，在其位，未谋其政，任其职，不尽其责。
京城某一处有一间破院，里面有很多老弱病残，从外地来的流民，身为顺天府尹，此事搁置许久，并未向上报告，拈轻怕重，尸位素餐。
至于宁嫔，为安慰她失子之痛，封为宁妃。
【“我一直以为陆长空窝囊，不咋地，每一次的接触都能让我对他改观。”
玄砚也很赞同今朝的话，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确实。”
玄砚又想到那个场面，补充了一句：“色也是真色。”】
第一次，他刚出宫看到热闹的街市，今朝认为陆长空朝政管理的不错。
第二次，今朝看不懂他对瑾贵妃的感情，总觉得陆长空莫名其妙的。
第三次，追随一个小孩，进到一个小院看到了另一副场景，认为陆长空不咋地，有想嘎了他的想法。
第四次，进入霄云殿后近距离接触他觉得他喜怒无常，欠揍。
第五次，就是现在，虽然窝囊，但还是勤政爱民，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黎民百姓。
“你似乎心情不错？”陆长空看眉眼弯弯的今朝。
“你心情似乎也不错。”
今朝的语气不像是与上下级的关系，就像只是在与一个朋友聊天一样。
今朝坐在皇上案桌的另一边，吃着放在桌子上的荔枝。
汪松承新端来一盘糕点放在今朝跟前。
陆长空酸溜溜地说道：“你过得比朕还舒服。还有你，到底谁是皇帝？”
汪松承低头：“当然您是皇帝，这不是看您在忙呢。”
呵呵，朕都怀疑你早就被收买了。
今朝缓缓抬眸，目光如秋水般清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还是陛下恩准的嘛，你若不恩准，奴才也不敢啊。”
呵呵，说出去谁信啊。
陆长空也不想跟今朝说这些无意义的东西。低头处理奏折。
忽然陆长空抬起头来，轻声道：“如果你不是太监就好了。”
曾经有次他看今朝很闲，于是，把手中奏折拿给他，让他处理。
陆长空本以为他不识字，只是胡乱看看，没想到真的能处理，虽然年纪尚小，但处理起却一点也不含糊。
他心中腹诽：如果他不是太监，是个贤才，不对，应该算半个贤才，有卓越才能，但缺德。
当然，仅对陆长空而言。
“你可以不把我当太监看，你若觉得我有才能，你可以退位让贤。”
一个天天想篡位的“贤才”其实不要也罢。
“……”陆长空指着门，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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