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有理她：“你受了惊吓，有个姐妹陪你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那人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在宫中各处都有眼线的话，是不会因为俞言在就放弃这个机会的。”
“对对，时言说得对……那你要留下来吗？”叶俞言问。
叶时言摇摇头：“我学功夫的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拖后腿。况且再多一个人的话，为了稳妥起见，对面很可能会改变主意。”
叶清言想了想，并没有反对。
到了晚上，于氏过来同三人一起用了晚膳，之后叶俞言便提出留下来陪叶清言同睡。
于氏没多想，从前三个孩子也经常睡在一起的，当即就让人下去安排。
叶俞言拦住了她：“大伯母，我们都说好了，今晚上我就和小言睡在一起。”
于氏面露难色：“但小言受不得凉，睡觉的时候不能开窗通风，屋子里也不能用冰……你当真要和她睡在一处？”
叶俞言不由得咧了咧嘴，她向来怕热，早早每年刚一入夏，屋子里就不能断了冰。如今正是盛夏，就算是晚上，不开窗屋子里也闷得厉害。
“我一点也不怕热！”她拍着胸脯保证，“大伯母不用担心！”
“行吧。”
她都这样说了，于氏便也没再劝，让人妥善地送了叶时言出宫，安顿好了叶俞言便走了。
天色黑透，洗漱之后，两人便睡下了。
叶俞言躺了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她翻了个身，过了片刻，又翻了回来。
“小言，”她悄声叫道，“小言你睡着了吗？”
叶清言“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叶俞言讪讪地说。
她热得厉害，但也知道不能开窗。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小言，你说那人……当真会来吗？”
“不知道，”叶清言说，“若我是他，一定会趁着今日动手。否则就算那马僮死了，顺着线索查下去，也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叶俞言点点头，想到黑暗中她看不见，又说了一声：“哦。”
“俞言，你是不是觉得热？”叶清言问。
叶俞言不好意思地说：“是有点。”
不等叶清言说话，她立刻补充道：“就只有一点点而已，不碍事。”
说着，她抓住叶清言露在被子外的手：“你盖好被子，不要把手脚露出来……咦，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就是上次落水之后留下的症状。”叶清言道，“隋郎中说是寒气入体，只能慢慢调养。”
叶俞言嘟囔道：“难怪你一点也不怕热。”
她给叶清言掖着被角，忽然脑子里有了个想法。
“那你身上是不是也冷冰冰的呀？”她问。
叶清言愣了一下：“大约是吧……”
“嘿嘿。”
叶俞言钻进被子，一下子抱住了她。
“哇，小言，你身上果然冷冰冰的！”她惊叹道，“简直像抱着一块冰……简直是天生祛暑圣体啊！”
叶清言：……
“行吧行吧，”她说，“你可以抱着我祛暑，但能不能不要乱动？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叶俞言往旁边挪了挪，嘻嘻笑着：“你放心，我的睡相最好了！”
一个时辰之后，叶清言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叶俞言发呆。
她恍然间想起，小时候每次她们三人睡在一起的时候，时言都让她睡在中间。
而次日醒过来，她总会觉得浑身乏累。那时候她只以为是自己认床，在别处睡得不安稳的缘故，却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叶俞言。
叶清言“啧”了一声，将她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放了下去。
她翻过身，正要继续睡下，忽然听见一声极轻微的脚步声。
叶清言的身体立刻绷紧了。
她刚要起身下床，叶俞言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有人来了。”
黑暗中，叶俞言的眼睛闪闪发光。
两人都没有动，屏息聆听着。
脚步声很轻，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停住了。
一股异香飘了进来，又过了大约一刻钟，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床边。
帷幔上映出了两个女孩的身影，一动不动。
那人停了下来，一手抽出匕首，另一只手去拂开床边的帷幔。帷幔是用上好的月影纱做的，轻若无物，正在风中晃动。
等等。
那人的手忽然顿住。
风？
他转过头，看到窗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一条缝。
他的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刚要后退，床上的女孩忽然大喝一声，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拳头没什么章法，但力气极大，让他顿时气血翻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看来今夜是不成了，他当即便准备逃离。
“不想死就别动。”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黑暗中那一点正对着他的亮光，让他顿住了脚步。
“俞言，去点灯。”叶清言吩咐。
灯光亮起，两人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是个太监打扮的男人，身形高大，脸上蒙着面巾，一方面是不让旁人看到他的脸，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吸入方才吹进屋里的迷魂药。
男人也看清了指着自己的东西，那是一个改良过的手弩，看着虽然小巧，但威力却极大，此刻正对着他的面门。
“就是你想要害小言？”叶俞言愤然道，“鬼鬼祟祟的，让我瞧瞧你到底是谁！”
说着，她就一把扯去了男人脸上的面巾。
男人扭头便逃，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胳膊。他闷哼一声，在侍卫听到动静之前，迅速逃离了现场。
“快去追！”叶俞言对赶来的侍卫叫道。
她自己也披了衣裳打算追出去，却被叶清言叫住了。
“那人的功夫颇高，你怕是追不上。”她止住了她，“你方才看清他的相貌了吗？”
“没有。”叶俞言懊丧地说，“他的动作太快，我什么都没看清。”
“没关系，”叶俞言宽慰她道，“他受了伤，即便是今日逃走了，很快也能找到。”
叶俞言“嗯”了一声，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我懂了！小言，你担心他也是受人指使，所以才故意射中他的胳膊，留他一条命，想着用他引出背后的人！”
叶清言：“……是啊对没错就是这样。”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只是射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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