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疏忽了。”绮罗一边说着，一边将绢花取了下来。
见叶清言没有发难的意思，绮罗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上前来为叶清言倒茶：“小姐今日受了惊吓，奴婢让人熬了安神汤，等会儿小姐喝一些吧！”
叶清言点点头，用手扶住额头：“是有些倦了，你去取来吧。”
绮罗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一旁的素绢见状撇了撇嘴，一扭头，看到叶清言正看着自己。
她有些不知所措：“小姐？”
叶清言摇了摇头，问：“绮罗平日里很爱美么？”
素绢心下一惊，知道方才二人的争执被小姐听见了。
到底是一起进的府，她并不想落井下石，于是笑道：“十几岁的姑娘，哪有不爱美的呢？”
“我瞧着你便不大爱打扮。”叶清言说。
“奴婢自知相貌平平，就算打扮也好看不到哪去。”素绢为叶清言解开头发，拿起一旁的梳子慢慢梳了起来。
叶清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闭起了眼睛。
前世怀亲王的次子李准恒死在了叶家的商船上，身边带着的人就是绮罗。
听二叔说，是绮罗执意要去甲板上看一看江面，李准恒陪她一起，所以在遇到水匪的时候，被一箭射死。
在见到绮罗的第一时间，她就立刻查了绮罗的身世，并没有什么引人怀疑的地方。
出身贫寒，家中五个孩子，娘身子不好，全靠爹一个撑着，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便将四个女儿都卖了。
绮罗上面有两个姐姐，大姐被卖给了一个商户人家做童养媳，二姐被卖到了梨园，后来跟着一个伙计跑了，小妹则让人牙子牵走了，不知卖到了哪里去。
她生得美，人又机灵，最初是被卖到青楼的，跟在姑娘身边做丫鬟，只等长大了些便能接客了。
十三岁那年，绮罗伺候的姑娘从了良，给一个四品官做姨娘。那姑娘一时心善，将她也带了出来，依旧跟在身边伺候着。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绮罗的容貌越发出众，四品官看绮罗的眼神也渐渐不对了，已经做了姨娘的姑娘如何看不出来，干脆便将她发卖了。
正巧便被田氏买回了叶家。
听下来，她的人生与怀亲王次子似乎怎么都搭不上边。
叶清言也试着回想，前世的绮罗究竟是为什么离开的叶家，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前世这个时候她和于氏还在长风镇里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算下来，还有两个月才会随叶明善来到京城。
到了叶家之后，她身边也只有锦绣一个小丫鬟，并没有见过绮罗。
想不明白她便暂时按了下来，只将人一直留在身边。
大半年观察下来，绮罗手脚麻利，还算本分，只是爱偷懒，也如素绢所说的一般，偶尔会偷偷试戴她的首饰。
原本叶清言是想要以静制动，可今日见过叶长歌之后，她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门响了一声，绮罗端着安神汤走了进来。
看到素绢正为小姐梳头，她借着放下安神汤的功夫，狠狠剜了素绢一眼。
自己出去这会儿功夫，也不知道她都对小姐说了什么编排自己的话。
叶清言看在眼中，并未戳破。
她端起安神汤，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吩咐道：“素绢，我那个缠枝纹和田玉镯昨日落在母亲那里了，等明日你去帮我取回来吧！”
素绢的手顿了顿，应了一声“是”。
一旁的绮罗抬起了下巴，用胜者的目光瞥了素绢一眼。
要不是当着小姐的面，她一定要多说几句，再让她给自己道歉！
叶清言喝过安神汤，洗漱之后上了床，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她醒过来，叫人进来伺候，来的是绮罗。
叶清言坐起身子，随口问道：“素绢呢？”
“回小姐的话，素绢一早身子不适，这会儿正歇着呢！”绮罗笑着说道，“许是因为昨日歇得晚了，今日有些累了吧！”
她的眉梢眼角都透着小心思，叶清言懒得戳破。
“累了便叫她歇着吧，你的手巧，来帮我梳头。”叶清言说。
绮罗高高兴兴地应了，扶着叶清言来到了妆台前。
“小姐今日想梳什么头？”绮罗问道，“昨日二夫人……今日小姐就梳个简单些的发饰，挑两样简单的发饰配着，可好？”
“你看着办就是。”叶清言说。
绮罗应了一声，开始仔细地为她梳起了头。
叶清言顺手将妆奁打开，把里面的首饰一样样摆了出来。
她随手拿起一个金嵌珠翠发簪打量着，透过铜镜，她看到绮罗的目光一直流连在那支发簪上。
待梳完了头，叶清言将那支发簪递给了绮罗：“赏你了。”
绮罗吃了一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小姐，这、这未免太贵重了些，奴婢实在当不起……”她讷讷地说着，眼睛却怎么都挪不开。
“你拿着便是，”叶清言不由分说地将发簪塞到了她的手中，“你和素绢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们打扮得漂亮，也是给我长脸。”
她指了指桌上的首饰：“等会儿你将素绢也叫过来，你们两个每人挑几样。我平素去哪里都只带着锦绣，她不爱这些，我倒是忘了你们。”
绮罗捧着那支发簪：“奴婢这就去叫素绢！”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叶清言就看到她拉着素绢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素绢的眼睛有些肿，一看便是昨晚上哭过了，这会儿和绮罗在一起还有些别扭。
绮罗却不管那些，她悄悄掐了素绢一把：“小姐让咱们各挑两样首饰呢！你还不快谢谢小姐！”
“多谢小姐，”素绢小声说，“奴婢不爱打扮，便不……”
“她说自己不知道挑哪样好，让奴婢帮她挑呢！”绮罗连忙打断了她。
叶清言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让到一边任由她上前挑了起来。
绮罗挑了好一会儿，一直到素绢实在不自在，催了她几次，她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将自己挑好的首饰呈给叶清言看。
她给素绢挑了一对嵌珍珠宝石耳坠，一个银镀金点翠发簪，给自己挑了一个嵌宝石金镯。
“加上小姐方才赏奴婢的发簪，正好两样。”她高高兴兴地拉着素绢跪了下来，“多谢小姐赏赐！”
叶清言摆摆手让二人下去，透过门，她还能看到绮罗一边将首饰塞到素绢的手里，一边点着她的额头，似乎在说她蠢。
她看明白了，绮罗这个人，有点贪心，也有点小心思，会暗戳戳地在自己面前给素绢上眼药，也会眼馋她的珠宝首饰。
但也仅仅是有点而已，她的手脚干净，偷偷试戴之后都放了回去。方才自己先赏了她发簪，再说让她挑两样首饰的时候，她也只挑了一样，还不忘给昨日刚起了争执的素绢也挑了合适的。
叶清言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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