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们将遗骨小心收殓，然后黑瞎子拿出一口新棺。
这口棺木是黑瞎子特意买的加大的。他想这样阿玛和额吉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黑瞎子将棺木收入自己的空间，然后又地将土填上，这次他没有拒绝张起灵插手。两人很快将坟墓恢复原样。
起风了，草原上的草沙沙作响。
黑瞎子站起身，牵起张起灵的手，说：“走吧，咱们回咱们的家。”
张起灵点头，与他一起转身，向着远方那温暖的夕阳走去。
黑瞎子伸手，轻轻搂住他的肩：“以后，咱们每年都来旅旅游吧。”
张起灵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好。”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一只鹰在天空盘旋，鸣声悠远。
像是祝福，也像是——
自由。
清晨的草原，天光如洗，微风拂过草尖，泛起层层绿浪。
阳光斜斜地洒在蒙古包的毡顶上，将那层厚实的羊毛染成淡淡的金色。
远处牛羊成群，牧歌隐隐，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宁静而辽阔的呼吸。
黑瞎子躺在新收拾的床榻上，光着脚丫翘在床沿，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眯着眼看顶上的天窗。
他现在在屋子里已经不戴墨镜了。
那双曾被世人害怕的眸子在晨光里亮得惊人，像藏着整片银河。
张起灵坐在矮桌前，正用一块软布擦拭黑金古刀的刀鞘。
“哎，哑巴。”黑瞎子忽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你说咱们这蒙古包，是不是该挂点啥？太素了，有点空。”
张起灵抬眼看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等下文。
黑瞎子翻身坐起，赤脚踩在地上，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那层厚实的毛毡。
“我阿玛以前在这儿挂过一幅狼图腾，额吉则喜欢绣花毡——她绣的马蹄莲可漂亮了。”他顿了顿，嘴角扬起，“要不，咱也弄点？”
张起灵放下刀，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空荡的墙壁。“你想挂什么？”
“嗯……”黑瞎子歪头想了想，“你不是会做木工吗？要不你做个木牌？就写‘瞎哑之家’，挂在哈们。再画个麒麟镇宅，保平安。”
（在蒙古语里，蒙古包的门就叫“门”（哈门），没有额外的专有名称。）
张起灵瞥他一眼，眼底却浮起一丝笑意：“胡闹。”
“我哪有胡闹？”黑瞎子笑嘻嘻地凑近，鼻尖几乎蹭到他耳廓，“这可是咱俩的家，怎么能不写点什么？”
张起灵抬手，轻轻推开他额头，指尖却在触到他发丝时顿了顿，顺势滑下，抚过他眉骨，像清晨替他洗脸时那样轻柔。
“你想挂，就挂。”他低声道，“我去买毡子。”
“哎哟！”黑瞎子眼睛一亮，猛地抱住他腰，“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走走走，现在就去！我还想买点酒，等小魏婴和蓝湛来了，咱们烤全羊，喝马奶酒，不醉不归！”
张起灵任他拉着往外走，脚步不紧不慢，却始终被他拽在身侧。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交叠，像一对从古老壁画中走出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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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集市不大，却热闹非凡。
牧民们牵着牛羊，摆着奶酪、风干肉、手工银饰和各色毡毯。
黑瞎子东看看西摸摸，一会儿拿起一块绣着骏马的花毡，一会儿又摸着一坛陈年马奶酒啧啧称赞。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
张起灵也由着他。
“这个好！”他指着一块深蓝色的羊毛毡，上头用金线绣着一对展翅的雄鹰，“就这个，挂咱家正墙上！”
张起灵点头，掏出钱付了账。
摊主是个年迈的老牧民，见他二人举止亲昵，笑得满脸褶子：“哎哟，是您来了？您还安好？这位是……？”
黑瞎子咧嘴一笑，搂住张起灵的肩：“安好安好，乌恩没想到还能见你。你还好吗？这是我的爱人。”
老人一愣，随即笑得更欢：“长生天庇佑，我也安好，您放心。您有爱人了。那就好那就好。看着就般配，有人陪您王爷福晋也就安心了。”
张起灵听着耳尖微红，却没挣脱黑瞎子的手，只是低声问：“有笔墨吗？”
乌恩虽然年迈，但还是很利索的。
他连忙递上一支炭笔和一方小砚。
张起灵接过，在毡子背面轻轻勾画。
笔锋沉稳，线条流畅，片刻间，一幅庞然大气图腾跃然其上。
黑瞎子凑过去一看，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
他眼睛发亮，赞道：“哑巴，你这手艺真是厉害。”
乌恩也在一旁惊叹：“这画得真好，像是活的一样。挂在蒙古包，定能保家宅平安。”
黑瞎子这时注意到了麒麟的心脏处有四个小字：**此心归处**。
黑瞎子看着，忽然不笑了。
他盯着那幅画，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哑巴……”他声音轻得像梦呓，“你什么时候学会写这个了？”
“魏婴教的。”张起灵将毡子卷好，语气平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说，爱，要说出来。”
黑瞎子猛地将他抱住，在他耳边笑出声：“哎哟，我们哑巴，真是开窍了！”
张起灵任他抱着，嘴角微微扬起，像春水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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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黑瞎子非要骑马。
他找乌恩买来一匹枣红骏马，翻身而上，动作利落如风。
他朝张起灵伸出手：“来，上马！我带你跑一圈！”
张起灵抬眼看他，片刻后，将毡子和酒坛交给一旁的乌恩，请他让人送到他们现在的住处。
然后张起灵伸手握住黑瞎子的手。
黑瞎子用力一拉，他便稳稳坐在了马背前，后背贴着黑瞎子的胸膛。
“坐稳了。”黑瞎子低笑，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草原在脚下飞驰。
张起灵闭眼，感受着身前那具温热躯体的每一次起伏，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低笑。
“哑巴！”黑瞎子在他耳边大喊，“你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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