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案发地时，生产队长正在吹哨子催社员们出工。
艾书让特派员；“在附近人家摆龙门阵式的作些调查，不做笔录，如听到我那里不正常，有异动时，你再现面。”
艾书推门进去，军人父亲刚洗完脸，在挂毛巾。便说：“先生，你好！”随即报了姓名。
艾书为什么叫他先生？因家在这地方亲戚，几年前去世，法事超度正是他掌坛主持，大家称他“先生”，爱书也跟着称“先生”。
先生边招呼艾书坐下，边说：“久闻艾同志大名，请坐请坐”。他口里不说，但心里嘀咕：“隐约听说过此人在区中心校当校长时收拾过一位老革命的事，这可能是为了我家那案子来的。公安、法官、武装干部，有枪的来了我都不怕，我还怕你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遂说：“你来的正好。你是书记身边人，我请你给书记带个信，我家发生的这个事，恐怕要他出面才能处理好。处理不好，我要找上级党委，要找部队的。”
艾书顺势答话：“可以，先听听你的要求。”
先生：“我的要求简单，就两条：一不要再纠缠我二儿子了；二要把那烂母狗抢走的房子，原原本本的给我送回来。”
艾书：“先生，你说的‘烂母狗’，‘烂母狗’是畜牲，会抢人吗？我道是头一回听说畜牲会抢人。”
先生：“我说的就是那烂货媳妇。”
艾书：“她在你家有些年头了，烂也是烂在你家锅里”。
先生无语。
艾书语速慢而重音：“先生，这两件事，你说简单就简单了？两件事都不简单，要变成三件事了。破坏军婚案，是公诉案件，不是由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你横打‘天牌’，把事情越弄越大了。”
先生：“我怎么把事情弄大了？”
艾书：“你现在是眼睛落渣渣，要靠他人扒的时候了。你把来调查办案的法官和公安特派员轰出门，是什么行为？轻则是藐视法官，进一步则是妨碍国家工作人员执行公务罪，他们没有当场抓你就是给你面子了。”
先生沉默。
艾书趁势：“还有，你家这媳妇出事，在部队的儿子提出离婚，理所当然，要追究奸犯破坏军婚是依法。但你说是那大队党支部书记，他是你家族老辈子。如果真是他，在道德上是乱伦，在法律上，奸污军人妻子是破坏军婚罪，要从重处罚，坐牢起码十年以上，出狱后是坏分子，交群众管制，人的一生就毁了。公安和法院当时没有听你的把人抓起来。出于慎重，调查核对，才知是你二儿子犯的事。第一次犯事，是嫂叔在共同推磨后发生的，情节是相合的。你就不答应了，阻止法官和公安特派员调查此案，就把法官、公安特派员轰出门，你这是什么行为？”
先生继续沉默。
艾书继续：“媳妇强拆房子事，也是你们逼出来的。媳妇进你家门，你儿子年龄不够，虽没采结婚证，但勤快和孝道你们是认可的。法院调处离婚，让她在后面老房子住。当查出真相，是你次子作的案，你家就把她赶出门，他才请来一百多人，一火耳就把房子拆走了。拆的那天，你们不在家吗？”
先生：“在家的。但她扛着一把大弯刀，游来游去、晃来晃去的，说哪个敢来，我就把哪个砍了。就这样把房子拆走了。”
艾书：“你家这里也是家族队啊，没有人出来说话吗？”
先生：“那症候，哪个敢，我们只有想，以后依靠政府。”
艾书：“就是嘛。办事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不能想咋办就咋办，要政府顺着你的指挥棒。还有，你认为奸犯是那支书，黑字写在白纸上，人家要认真起来，你不是犯污陷罪吗？再加上妨碍公务，你不仅仅是犯个错误，是触犯法律了。”
先生沉思似有所悟。
艾书：“前段这些情况，大家都较真，那结果呢？你看见的，农村的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门上都要挂牌子。那好了，你家门上至少两块牌子，一块《光荣军属》，一块《群众监管》，社会后果不言而喻。当然，到那时，也许《光荣军属》牌子不在，只有后一块了。”
先生口气和缓下来：“艾同志，以你看，我家这件事，我要如何办才好？”
艾书：“我是人愿人好、树愿花开。你记得吧，几年前在莺咀街上，你和街上那医生，各收到你儿子从部队写来的一封信，内容都是讲，部队那单位在一个山沟老林里，与世隔绝，抬头一线天，成天见的是血淋淋的伤员，不想干了，只想回家。作为父母，心疼孩子，在情理之中。你们商量如何想办法回来。我的建议是回信安慰鼓励。你采纳了我的意见。如照你们的做法，把他的来信寄给他部队的领导，你儿子会有今天吗？”
先生：“记起了，记起了，那个劝话的小青年就是你。现在，这事也靠你。”
艾书：“先生，你现在应有一个态度。第一赶法官、公安特派员出门是错误的，要请他们原谅。第二，原怀疑那大队支书是奸犯，没有根据，是乱怀疑，认错。第三，请求不追究奸犯，第四，才是请政府帮助追回被那媳妇拆走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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