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虽然奢家是当地土司，但只要我们不去主动招惹，难道还怕他们不成？”朱橚‘愣头青’地问道。
想要打探消息，就得会装傻充愣，否则若是表现得太过精明，人家防备你还来不及呢，又岂会跟你说太多？
钱老板赶忙摆手，“朱公子有所不知，奢家势力极大，手底下人众多。而且奢家人性情豪爽，有时做事却也莽撞，他们的族群观念极重，一旦认定有人冒犯族群，不管对错，都会展开报复。”
朱橚故作惊讶，“这奢家竟如此厉害？”
钱老板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嘛！而且我听说奢家子女从不外嫁，也不娶其他女子，只有少数嫡系女子会嫁给同为彝族的其他土司首领。”
李景隆闻言震惊道：“近亲成亲？这不是有悖伦常？”
钱老板点点头：“我们虽然世代生活在永宁，但却是实打实的汉人，对奢家这种有悖伦常的习俗也不太能接受，但没办法，永宁是人家的地盘，好在只要不冒犯到奢家族群，一般不会轻易招惹到他们。”
朱橚点点头，提起酒杯敬了钱老板一杯，笑着道：“多谢钱老板告知，否则若是小子几个冲撞到奢家人，倒是会惹祸上身。”
钱老板笑呵呵拿起酒杯与朱橚碰了一杯，笑眯眯道：“朱公子不必客气，说来还是要谢谢朱公子大气，助我好友解忧。”
钱老板说的是朱橚买下他好友宅邸的事。
朱橚笑着不语，买卖这种事情，双方都受益的，转而继续问钱老板道：“钱老板，那不知除了奢家，还有什么人是需要注意的吗？”
“余下的倒是没有了，毕竟永宁城就这么大，哪儿有那么多过江猛龙呢，您说是不是？”钱老板笑眯眯端起酒壶给二人满上，似乎意有所指。
朱橚闻言哈哈大笑，“钱老板说的是，倒是小子杞人忧天了。”
“无妨！来，吃菜！”钱老板熟络地招呼着。
就这样，闲聊在一番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中结束。
三人吃完饭，钱老板表示自己粮店里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朱橚没有挽留，一番客套下钱老板走出了酒楼雅间。
钱老板刚走，李景隆就凑了上来：“五叔，这个姓钱的看着不像省油的灯！”
朱橚点点头：“刚才那句过江猛龙是在点我们，应该是看出我们来永宁是有目的的。”
“那怎么办？他不会是那什么白莲教的人吧？”李景隆有些紧张。
“应该不是，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忌惮我们，可能是怕我们也是来粮食生意的吧，毕竟这年头粮食可是硬通货。”朱橚轻笑道。
朱橚想的没错，钱老板确实是忌惮他们，但是朱橚以为的忌惮是钱老板怕他们插手自己的粮食生意，实则钱老板担心的是其他。
永宁是大明与西南少数民族进行茶马贸易的重要城市，用茶叶与藏族换取马匹。
虽然老朱明令禁止百姓走私茶叶，但架不住利润太高，茶叶换取马匹的利润高达三倍有余，这就导致了民间还是有不少百姓偷偷走私茶叶，钱老板正是其中之一。
朱橚和李景隆两个年轻人跑到永宁买宅子，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是奔着茶马贸易来的，故而才会说什么过江猛龙，毕竟过江猛龙也要敬地头蛇三分。
“那我们接下来该干嘛？”李景隆问道。
朱橚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猴子：“小猴子，你今晨到现在还没吃饭，饿不饿？”
先前朱橚和李景隆跟钱老板喝酒的时候，小猴子就一直站在朱橚身后伺候，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朱橚的书童，自然不能跟朱橚等人同桌吃饭。
小猴子摸了摸肚子，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还...还行......没多饿...”
“你这家伙，跟我还装？”朱橚笑骂一声，叫来小二，又重新点了四五道菜。
没多久，菜肴就端上来了，小二将菜肴放下就要走，却被朱橚叫住了。
朱橚示意小猴子坐下吃饭，随后转身看向小二。
店小二被朱橚看得发毛，正准备借故离开，却被朱橚摸出来的一小块碎银迷住了眼。
常在酒楼这种地方厮混的小二哪里不知道朱橚这是有事要问自己，连忙凑了过来，谄媚问道：“这位爷，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吗？”
朱橚颠了颠手中碎银，笑呵呵道：“小二哥，你认识方才同我们一块儿喝酒的那个男人么？”
店小二闻言略微思索了一番，这才想起方才这雅间里还有一个人，好在他记性好，一下子就想起那人长相，笑着道：“您说的是钱老板吧？”
朱橚点点头，赞赏道：“看不出你这小二哥，眼神好，记性也不错！”
“客官，瞧您说的，干小的这一行的，迎来送往的，总是要记住客人的模样，这样下次贵客来的时候才不会冲撞了贵客不是？”店小二赔笑着道。
朱橚哈哈一笑，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钱老板的底细？若是知道的话....”
朱橚没把话说完，但眼睛却瞥向了手中的银子，意思不言而喻。
小二听出了朱橚的言外之意，表情更加谄媚，小声询问道：“客官我看您是外地口音，是第一次来永宁吧？”
“嗯！”朱橚点点头，整个大明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是不是本地人从口音便能很容易分辨出来。
“怪不得您要问钱老板的事儿了！说起这钱老板，那可是个有钱的主儿，咱整个永宁城算上周边镇子，不过五家粮店，其中四家就是钱老板家开的！剩下那家也只开在距离永宁足有三十多里远的镇子上。”
“这么有钱！”李景隆被吓了一跳，这家伙对钱最为敏感。
朱橚也是暗暗咋舌，看不出来这个穿着朴素的钱胖子，竟然是个把持着永宁城粮食命脉的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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