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汐染听罢，秀眉微蹙，额间凤尾花随着她的动作轻颤：
“大妖，归墟不是在九重天之上吗？”
君墨宸没有直接回答凤汐染的问题。
他深邃的眸似穿透重重阻碍，凝视着极远极淡的彼方。
须臾，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沧桑与怀念：
“归墟，不在三界方位之内。它由天地规则凝聚而成，是连接上界、凡界和冥界三界轮回的枢机之门。那里，混沌弥漫，时空交错，既是终结之地，也是万物重生之门。其神圣神秘和强大，远非我等想象。光是一缕波动，一缕气息，都蕴含天地至理。”
炎凤长老手中的茶杯“当啷”一声坠地，脸色变得更为凝重：“您...您是归墟...”
君墨宸眼眸微抬，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本尊的事，你少打听，将你知道的一切说出即可。”
炎凤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
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约莫五百年前，我凤族在九重天上，还算是仙门巨擘，风光无限。可天规司竟以我族私藏上古凶器焚世骨为由，污蔑我们意图利用神器之力冲击神域，颠覆三界秩序！这简直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他们逼迫我族交出焚世骨，可焚世骨乃我族始祖涅盘时留下的脊骨，承载着我族的起源与荣耀，是我们血脉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怎可轻易交出？否则岂不是背叛先祖，自断根基？”
炎凤长老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又看见了五百年前那场焚族大火。
火光映照下，火凤一族人们的哀嚎与绝望还萦绕在耳边…
“又是天规司，他们自诩为九重天的执法者，却行着比魔族还要卑劣的行径！当年他们陷害轩辕一族，如今又陷害我火凤一族，他们当真是一手遮天了吗？”凤汐染冷眸嗤笑。
“轩辕一族？他们不是早在千年前就因触犯天条被镇压封印了吗？圣女所说陷害轩辕一族又是何事？”
炎凤长老心中的痛楚被暂时抛诸脑后。
凤汐染道：“这件事，我晚点再跟你说，你先告诉我，你们后来是如何来到这归墟之地的？”
炎凤长老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当时我们拒不交出焚世骨，天规司便降下天罚书，当晚，圣王收到一封匿名信，内附‘归墟旋涡，可避天罚。’圣王多次申冤都被无视，知道这罪名是逃不过，于是，圣王带领族人反抗。天规司大军逼近，族里的两位长老拼死拦下。他们二人牺牲自我，为凤族杀出一条血路。圣王与老朽带着剩余的族人，逃到归墟旋涡处。而天规司的人在整个九重天搜寻我们，我们被逼到了绝路，于是，纵身一跃，跳进了归墟旋涡。”
说完，炎凤长老卷起衣袖，露出早已结痂的金色纹路。
这便是那晚大战留下的伤疤。
若不是大长老拼死护住他，要他带着圣王与族人逃离，他恐怕早已死在那个晚上。
“你们从九重天上的归墟漩涡跳下，便来到了这里？”凤汐染好奇问道。
炎凤长老点了点头。
他回想起当晚的归墟旋涡，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狂暴的空间乱流在其中肆虐，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吼。
面对未知的深渊，每一个凤族人都面如死灰，但他们别无选择。
圣王一声令下，率先跃入旋涡。
身后，是数千族人义无反顾的跟随。
好在，历经艰险，他们最终来到了这里。
这里有一道天然屏障，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自此以后，火凤一族在这里韬光养晦，潜心修炼。
“那匿名信是谁送的？”君墨宸忽然开口。
炎凤长老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迷茫：“信纸是用九重天天机阁特有的云纹纸，字迹遇凤火则显，是用仙族秘银所书。可当时与圣王交好的仙者，要么在闭关，要么相距万里。对于这匿名信之人，我们也是毫无头绪。”
“那后来呢？我母亲是如何被火凤一族所救？”
凤汐染眼神凌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问道。
炎凤长老感受到圣女的压迫，心中顿时堵得慌。
这圣女怎么如此精明，一点也不好糊弄。
他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族中儿郎在这灵气充沛之地修炼，修为大涨。但我们不甘心火凤族就此埋没，一直在想方设法破解这天然屏障。圣王终日钻研，终悟得凤鸣净世焰秘法。他以自身为炉，燃烧精血和灵魂，引动九天星辰之火，以焚心之痛，破开这屏障，最后用术法改为我族所用。”
说着，炎凤长老垂下眼帘：“圣王本名凤赫亘，是族中的第九子，凤九应该是他在外面的化名。那日，他外出探查消息，却带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那女子已经昏迷不醒，气息微弱，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族人们见状，急忙施救。而那女子…那女子就是圣女的母亲慕容嫣。她醒来后，却失忆了，但族人们依然接纳了她。可谁也没想到慕容嫣在修养一段时间后竟吵着要离开，她说自己虽然失忆了，可心中却总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完成。于是，她不顾族人们的挽留，毅然离开了这里。
而圣王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已经对她动了情，不忍她独自离开，便同她一起离开了这里。从此一去不回。所以，当圣女您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族人才会这般对您，因为他们认为是你母亲迷惑了圣王，让圣王抛弃了火凤一族。”
其实，火凤一族当时努力施救的原因，是看到慕容嫣与神女相似的容貌，误以为她是神女转世。
可是，后来发现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修士，身上并没有任何神女的气息。
而且后来还带走了圣王，因此才会对慕容嫣心生怨恨。
听完炎凤长老的叙述，凤汐染心中五味杂陈。
火凤一族认为父亲抛弃了族人。
可事实却是，父亲知道天规司的人在追杀他，却从来没有回来过这里躲避。
这不仅仅是为了母亲，更是想着以自己一人，引开他们。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沉吟片刻后，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容置疑：“如今，追杀我父母的人已经可以确定是天规司的人，至于有没有
幕后黑手，还有那天机阁，待我上了九重天定会查明。”
闻言，炎凤长老心中一惊，声音也有些颤抖：“圣女的意思是，圣王在外面一直遭到天规司的追杀？那圣王他现在人在何处？”
当日，凤赫亘离开前叮嘱火凤一族不许擅自出去，若是他查明真相，便会回来。
可他们一等二十年，却不见他回来。
还以为他为了美色，抛弃了火凤一族。
“我父母在十几年前便失踪了。”凤汐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想起什么，她转过头，看向炎凤长老，神色凝重道：
“对了，轩辕一族当年也是被天规司陷害，就封印在离这里不远的黑海里。如今，他们一族被我所救，恐怕天规司的人很快便会查到这里，你们最好尽早做打算，我也该离开了。”
炎凤长老脸色一变，急忙问道：“圣女，您这是何意？难道要弃我们于不顾，独自一人前往九重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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