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思蓉感激她们二人那日的相助，没有直接回答贺三的问题。
她想了想，便把先前沈氏替她张罗的几个夫婿候选人的名单，拿出来同贺三贺四分享了。
贺三越瞧，情绪越是激动。
贺四稍微好一点点，但好看的眉头也皱得高高的。
花思蓉这会儿反倒有了闲情逸致，好好欣赏一番青芜院里的冬日景致。
贺三看着花思蓉如此放松的模样，嘴里的话倒有几分说不出口了。
她吞了吞口水，组织了一下语言，“倘若没有蒋老爷替你做媒，你是不是就要从这几人里头选一个了？”
花思蓉淡淡一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也许吧。”
贺四的素手却稍稍有些轻颤，她十分庆幸自己是二房嫡女，且她的亲娘詹氏娘家得力。
想到此处，她不免朝贺三投去一个怜惜的眼神。
同时说道，“蓉表姐真幸运，那位蒋公子，我虽没听说过。
但想来前程不比这几位差，又有蒋老爷兜底，表姐这桩婚事，差不了。”
贺三随之点头，脸上流露出的尽皆是羡慕。
她拿着那几页纸，怔怔出神。
过了一阵，她神来之笔，“你们说，我要是从这几人里头挑一个，嫡母会不会同意？”
贺四一把抢过贺三手中的那几页纸，“你疯了！”
花思蓉也面露不赞同，“你是侯府小姐，同我一个商户孤女比作甚？
这几个人选，配我绰绰有余，可无论如何却是高攀不上你的。”
贺四也附和，“就是。你好歹是侯爷之女呢。
你要是嫁个穷酸书生，那咱们这一府的姑娘家，还如何说亲？
好歹求你顾念一下五妹妹和小八吧。”
贺三扶额，她也不过是顺嘴说了一句玩笑话，“我大概是病急乱投医了。
可，可我不急不行啊。”
贺四大概是受不了贺三这副死样子，她竟然大包大揽了起来，“你别慌，大不了我回去求我阿娘，让她帮着你相看。”
贺三赶紧捂她的嘴，同时还极为不好意思的看向了花思蓉。
花思蓉知道，这是贺三怕她向沈氏告密。
庶女的日子好不好过，全赖嫡母的心情。
花思蓉微微摇头，语气温和道：“你今年不过十四五岁，又父母俱全，再不济，上头还有老夫人看着呢。
咱们女子这一辈子的荣辱皆不由己，你呀，可得擦亮了眼睛好好相看，万莫因着一时之急，便叫自己糊了眼，选岔了人。”
她又看了一眼贺四，“再者，你行三，四表妹排在你后头。
大户人家最是重规矩，四表妹要定亲，我想着二夫人定会明里暗里向姨母打探，关于三表妹的亲事。
届时，三表妹你便是不想早早定亲，怕也是不行的。”
贺三眸光一亮，“对呀，咱们侯府虽然内里分了家，可在满京城权贵的眼里，咱们还是混在一起过日子的。
虽然嫡母是因着四妹妹你的婚事，才把我看在眼里的，但到底我不会成了个没人搭理的小白菜。”
贺四看贺三不再钻牛角尖了，朝花思蓉投去感激的眼神。
又拿手点着贺三，“就你还是小白菜？快叫穷人家那些卖儿卖女的来听听，我看你羞不羞得慌。”
花思蓉看她们玩作一团，心下羡慕。
贺三放下了心头一件大事，这会儿再看手中这几张薄纸，便忍不住开始八卦起来。
“也不知道嫡母最后会给我说个什么样的人家？
四妹妹定亲在即，想来这匆匆忙忙的，也选不到什么好人家。”
贺四再一次抢过贺三手中那几页纸，“就算再怎么匆忙，那也不会是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
沈氏丢不起那人。
贺三忍不住笑道，“诶，小四，你过了啊。
好歹我嫡母也是蓉表姐的亲姨母。
再说，蓉表姐除了出身差点儿，其他也是样样不差的，怎的就至于嫁给这种人家了？
你瞧瞧这一个个，皆是读书人，不是秀才就是举人的。
再说能拿到蓉表姐面前来的，那书读得定然是不错的。
以后少不得要金榜题名的，可你说咱们要是嫁给那些落魄勋贵家的庶子，等到分家的时候，手里同样也落不着好东西。
自个儿要是又没个本事，那日子不见得能比上这些穷苦书生呢。”
这样的事情，京城里又不是没见过。
习了勋贵之家公子哥的臭毛病，却没有相应的家底和能力托底，最后被扫地出门之后，拖着一家妻儿老小，活不下去的比比皆是。
贺四也陷入了沉默，她是二房嫡出，可她的父亲却是庶出。
她娘虽然出身不差，可她娘也不过是庶出，不然如何会嫁给了她庶出的爹呢？
所以，她娘替她相看的人家，同样是勋贵家的一个庶子，还是个庶长子。
只是成义伯爵府的情况比较特殊。
嫡母多年未曾生养，膝下无子无女。
她嫁过去，虽然上头有两层婆婆，但未来夫君毕竟占了一个长字，家产定然能多分得些。
运气好，说不准还能继承伯爵爵位。
再加上那人又知道上进，现在也考了秀才的功名，这于勋贵之家的公子而言，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按着詹氏的话便是，就算以后爵位被收回，家中财产所有庶出子平分，但只要未来姑爷上进，四姑娘就有好日子过。
贺三皱眉，“我原以为你是要嫁回你外祖家的呢。”
贺四微微摇头，“嫡支，我的身份攀不上。庶出，我阿娘又瞧不上。
再说，那庶出的，人家还想找个得力的妻族呢。”
她阿爹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连亲儿子都靠不上，更别说女婿来沾光了。
花思蓉突然觉得，这个人世间，每个人都活得极为不容易。
哪怕是瞧着光鲜亮丽的侯府众人，背后也有着自己的不如意。
贺三突然感叹一句：“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嫁个简单些的读书人也不错。”
说完她又看向花思蓉，“怪不得蓉表姐先前请我嫡母给你相看人家的时候，优先读书人呢。”
“我现在觉得嫡母替蓉表姐挑的这几家，也勉强还行。
要是真让我嫁个什么落魄勋贵家的纨绔子弟，我想想这日子就难过。
想想咱们的三婶娘，就知道往后会过什么日子了。”
贺三一边说，一边身子还配合着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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