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时间，吵吵嚷嚷的楼梯上，英粟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滚下楼梯了，几乎是从阶梯中段滚到楼底。
她在一片惊呼声中爬起来。被滚得晕头转向，懵懵懂懂。
英粟儿翻爬起来惊魂未定之时，第一时间转身往上看去，只见楼梯顶端立着一个高个男生正在拍巴掌喝彩：“哈哈哈，再来一个要不要？”
她冲上去撕扯着他衣服，他个子太高，又站在上一层台阶，她只能扯着他衣襟：
“你为什么推我！？”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喂喂喂，我推你？我走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滚到最下面去了。”他倒张着个大嘴还在“哈哈哈”笑。
金老二俯身低头看着站在下一层台阶，仰面揪着他衣襟的小女生，好像才有他腿高，样子却凶巴巴的。
奶凶奶凶的，声音却软软的，不好笑才怪。
英粟儿放开金老二，冲着一楼梯的人吼道：“谁推的我？”
小蘑菇头和一个小女生从下面跑着上来。
小蘑菇头像要急哭的样子：“英粟儿，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推的。”
“是我们……我和她打闹不小心就推到你的。”小女生怯怯说。
英粟儿一看小蘑菇头一副要哭的样子，顿时消了气：“哦，没事没事。”
说罢，下了楼梯，好像到处都痛，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痛。
出了教学楼，后面跟上来的金老二超上前又回头斜着眼梢调侃：“小不点，还挺凶。”
那意犹未尽的笑还挂在嘴角。
英粟儿想起他，最后一排叔叔级男生，有一天早上，她迟到进教室，他趴在桌上说：“妖精。”
还惹得班上同学“吱吱吱”笑。
蘑菇头追上来，一只手臂插进英粟儿臂弯：“英粟儿，别招他，听说他叫‘小霸王’，不好惹。”
英粟儿不语，看着远去的背影：
瘦高，一米八几大高个。是个大骨架，宽宽的双肩有点驮着，胳肢窝像是夹着什么东西，应该是练出来的肌肉吧。
走路摇晃着，不可一世的样子，双臂前后摆动虽然不大，却是有种像拎着两只大哑铃的感觉，拳头又大又硬，很结实。
眼神虎视眈眈带着挑衅，找架打的样子。
浑身上下写着，别来惹我的样子。
做完操，英粟儿到一楼公厕去，她在洗手盆前拉起裤脚查看膝盖，两个膝盖已青紫，小腿有好几处摔伤的地方，还好没出血，只是青紫破了点皮。
她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迎面来了瞿阳三个人。
她冷着脸，垂着眼眸，没看她们。
两个月漫长的暑假经历了太多，英粟儿几乎忘记这几个人了。
如果换作以前，初中的时候，她们见她一定会做一些小动作羞辱她，比如翻白眼，吐口水，或者阴阳怪气嘲讽几句。
她们几个本来是嘻嘻哈哈说笑着的，一见英粟儿都突然噤声。
待英粟儿走过去，她们开始讨论英粟儿的近况。
对于英粟儿和凌维她们有所闻，但扑朔离迷。
“听说她暑假去了溜冰场。”徐妮说，“有人看到她和凌维牵手滑冰。”
“啊？”胖大庆吃惊得张大眼睛，“她可是乖孩子，怎么会和凌维……”
“她怎么就不能和凌维了？” 瞿阳没好气抢白胖大庆，“我看她就最配凌维。”
徐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如果她是凌维的女朋友，怎么金老二还敢惹她。”
“你没看见她今天那嚣张的样子，竟然敢撕着金老二的衣服，一副有老大撑腰的样子。”瞿阳心里恨不得英粟儿这个绊脚石就跟了凌维。
瞿阳又说：“徐妮，你消息灵通，你去打听一下她和凌维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
“你去问问杨八五不就都知道了。”徐妮说。
三人一路说着，上了教学楼，正好在楼道上碰到杨八五，瞿阳喊住杨八五：“杨八五，过来问你点事。”
杨八五走过来涎着脸，斜睇着瞿阳：“好久不见，想我了？”
“呸。你也配。”瞿阳差点把“撒泡尿照照”说出来，忍住了。
“屎，牛屎一坨，要不要再提醒一次？”杨八五不悦，眼梢藐视了片刻。
瞿阳从来也没把杨八五放在眼里，撇撇嘴：“挺有自知之明。”
徐妮等不及，问：“听说英粟儿和凌维好上了？”
杨八五不理徐妮，仿佛徐妮不配与他说话。
瞿阳巴巴地看着他，也在等他的回答。
他看着瞿阳急切的目光，他就知道她是因为惦记“金宝卵”，而在打听英粟儿有没有撤离障碍。
他丢下一句：“做梦。都是些青光眼。”说罢，便扬长而去。
三个女生一头雾水。
胖大庆憋不住笑了起来，对瞿阳说：“他说你青光眼。”
徐妮思索着：“他们应该没好，杨八五应该是说英粟儿青光眼。”
瞿阳白了两人一眼，阴沉着脸回教室。
上午最后两节是班主任潘老师的语文课。
刚好是课间操后。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潘老师早就站在讲台侧窗下，低头沉思。
他总是在低头沉思。无论是走在路上还是站在什么地方。
同学们几乎都坐到自己座位，准备着书本文具。
杨八五迟迟晃着进教室，大拽拽的派头。
潘老师见他进来，招手：“你，过来。”
杨八五微微挑着八字眉走近老师，全班同学都静静看着他俩，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待杨八五站定后，老师抓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在鼻子下闻闻。
顿时，全班“哗”的一下笑开了。
“交出来。”老师放开杨八五的手，向他摊开手掌。
杨八五自己也笑起来了：“老师，没有，真的没有。”
说时，还十万火急地将衣服口袋，裤子口袋上上下下全拍拍，表示是空的。
“把口袋全翻出来。”老师一脸严肃，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天啦，太好笑了，同学们直笑得捶桌子，拍大腿。
杨八五没有选择，做好照办，将所有口袋翻出来伸着。
老师用拇指食指指尖从他裤子口袋的旮旯检出几根烟丝：“这是什么？你这烟渣。”
杨八五又好笑又尴尬。下面的同学笑得前合后仰。
这时，老师转向全班同学：“我们今天给这位同学好好过过瘾给抽个够，哪位兄弟上来帮帮他。”
“我来。”金老二自告奋勇，不等老师答应已经走上讲台。
“给他敬上。”老师退后一步，让金老二上前。
金老二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抠出一支烟放在杨八五嘴上。又拿出一支火机。
正准备给杨八五点上。
“等等。”老师说。
金老二停止动作，转头看着老师。
老师上前将烟盒火机都拿过来：“你，站在他身边。”
这时，下面同学反应过来，笑得乐不可支。
老师开始往他俩嘴里塞烟，一个嘴里塞三支。
下面的好多女生笑趴在桌子上抹眼泪。
“要不要点上，我让你们一次过够瘾。”
杨八五嘴唇夹着三支烟，不敢张口，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不用了，老师，以后不抽了。”
金老二腹语：“不敢了，不敢了。”
老师这才放过他们：“下去吧。”又对着全班同学，“你们这些烟渣，以后别让我再抓到。”
杨八五和金老二将嘴上的，手里的烟全扔进垃圾桶，回到座位。
笑够了的同学们神清气爽，后两节课没一个打瞌睡的。
最后十分钟，潘老师念一篇学生作文，说明文《蚂蚁的的力气大》。
念完后，评论几句，正好下课铃响，老师合上作文本：“英粟儿。”
英粟儿走上去接过作文本，回到座位。
老师刻意看了她几眼。
开学一周了，老师就对几个优秀的和调皮的学生记忆深刻，其他学生不太熟。
今天算是熟知了英粟儿。
一则，早会引起全班骚动的是她，看样子是个引人注目的话题女生。
再则，作文是写得真好。
而且老师诧异地发现这个女生太与众不同了。
除了非常出色的相貌，主要是她气质太独特：
看似清秀文静一个女孩，却是那么的冷清。
淡漠，寡言，白皙平静的面容有着淡淡忧郁。
覆着眼眸，几乎不看人，疏离，漠不关心，漫不经心。淡淡的清高。
老师一边走出教室一边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如果这篇作文不是抄袭来的，写的是真的好。”
学习一般般。偏偏作文写这么好，老师默默地想。
潘老师一直是高中老师，他自然不了解英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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