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须凶宅:青灯咒
民国十七年秋,鲁南的风裹着玉米秸秆的腥气,往人骨头缝里钻。李承道牵着马走在最前,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下摆沾了泥,腰间布囊里的“净须”随着脚步轻晃,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是他三年来走遍山野,用晨露和符水炮制的玉米须,专破邪咒。
“师父,这破村子连条路都没有,真有能治百病的‘金须’?”赵阳攥着桃木剑,剑穗被风吹得乱颤。少年刚拜师半年,脸上还带着稚气,却总爱装出老成的模样,只是说话时喉结不停滚动,暴露了他的紧张。他身后的林婉儿背着绘满朱砂符咒的药箱,双丫髻上别着的银簪映着暮色,眼神却像淬了冷光,盯着队伍最后面的两人。
走在最后的是孙先生和刘二。孙先生穿件浆得发亮的绸缎长衫,圆框眼镜后的眼睛总半眯着,手里的风水罗盘指针乱转,却故意用指腹按住,假装镇定。刘二则满脸横肉,腰间别着的钢刀刀鞘磨出了包浆,刀把上沾着的黑褐色污渍,在昏暗里像块结痂的血斑——林婉儿注意到,他每走一步,都要往玉米地里瞥一眼,仿佛在确认什么。
“天黑前必须进张家老宅,”孙先生突然开口,声音尖细得像被玉米叶刮过,“这村子的夜,可不是活人能待的。”话刚落,天边最后一点光就被吞了,玉米地里突然飘起淡绿色的鬼火,一丛丛、一簇簇,绕着玉米秆打转,照得每根玉米须都像极了垂落的发丝。
“装神弄鬼!”赵阳哼了一声,刚要往前走,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是几根玉米须,淡绿色的,带着黏腻的湿意,正往他裤管里钻。他猛地抬脚踢开,却没注意到更多的玉米须从地里冒出来,像毒蛇的信子,悄悄缠上了他的手腕、脖颈。
“啊!”惨叫声突然炸响。赵阳整个人被玉米须拽得离地半尺,脖子上的须子越缠越紧,勒得他舌头都吐了出来。他挥着桃木剑乱砍,剑锋划过玉米须,竟溅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须子不仅没断,反而缠得更密,像要把他勒进玉米地里。
“别动!”李承道猛地转身,布囊里的“净须”撒出一把——那些泛着银光的玉米须落在赵阳脖子上,缠他的绿须瞬间像被烧着般蜷成一团,掉在地上发黑,还冒着丝丝白烟。林婉儿快步上前,蹲下身捡起黑须,指尖刚碰到,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冷,仔细一看,须子上缠着一丝发黑的人血,血渍里还嵌着极小的朱砂符咒,像用指甲刻上去的。
“是‘咒须’。”林婉儿声音发沉,把黑须塞进药箱最底层,抬头时正好对上刘二的目光。那男人的眼睛在鬼火下泛着凶光,手不自觉地摸向刀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孙先生则凑到李承道身边,眼镜片映着鬼火,显得格外诡异:“李道长,这是张家的冤魂在闹啊!只有找到‘金须’,用它镇住冤魂,咱们才能活命。”
“冤魂?”李承道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孙先生按住罗盘的手,“孙先生的罗盘,怎么不转了?”孙先生脸色骤变,慌忙松开手,罗盘指针却像疯了般乱转,最后死死指向玉米地深处,那里的鬼火突然聚成一团,像个模糊的人影,正对着他们的方向“看”。
林婉儿悄悄拉了拉赵阳的衣袖,示意他看刘二的刀。赵阳这才缓过劲,盯着那把刀咽了口唾沫,刚要说话,就听见玉米地里传来“沙沙”声——不是风吹的,是有人在里面走,脚步声很轻,却带着黏腻的拖拽感,仿佛脚下缠着什么东西。
“走!去老宅!”李承道突然翻身上马,布囊里的“净须”又撒出一把,在身前形成一道银色的屏障。众人跟着他往村子深处跑,玉米地里的鬼火追在后面,那些玉米须像活过来般,从地里拔根而起,在夜空中织成一张大网,差点把落在最后的刘二网住。
刘二拔刀砍断须子,刀光闪过的瞬间,林婉儿瞥见他刀身内侧刻着个“钱”字——钱老板的人?可钱老板明明说刘二是他请来的保镖,怎么会和孙先生这般默契?她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手不自觉地摸向药箱里的符纸,却没注意到,刚才捡起的那根黑须,正从药箱缝隙里钻出来,悄悄缠上了她的衣角。
张家老宅终于出现在眼前,朱红大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门楣上的“张府”牌匾断了一角,挂在上面晃荡,像颗随时会掉下来的头颅。孙先生推开门,吱呀声在夜里格外刺耳,院子里的玉米长得比人还高,淡绿色的须子垂在窗台上,被风一吹,轻轻敲打着窗户,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像有人用指甲在抠玻璃。
张家老宅的堂屋积了厚厚的灰,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缺了口的瓷碗,碗里竟插着几根干枯的玉米须,颜色发黑,像极了夜里缠人的“咒须”。孙先生进门就往墙角缩,从怀里掏出个罗盘,手指哆哆嗦嗦地转着,嘴里念念有词:“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是来取‘金须’的,莫要缠人……”
刘二则径直走到西厢房门口,一脚踹开房门,里面的霉味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扑面而来。“今晚就住这儿,”他粗声粗气地说,“两人一间,省得夜里出了事没人知道。”林婉儿注意到,他踹门时,刀把上的血渍蹭在了门框上,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像条小蛇。
李承道和赵阳住东厢房,林婉儿则和孙先生分在西厢房。刚进屋,孙先生就借口“查看风水”,在屋里转来转去,目光总往床底、柜子缝里瞟,像是在找什么。林婉儿假装整理药箱,实则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手在床板下摸了摸,脸色突然变了,又赶紧收回手,假装咳嗽:“这屋湿气重,姑娘夜里警醒些,别乱走。”
夜深后,堂屋的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那钟早就没了指针,钟摆也锈死了,怎么会响?林婉儿被惊醒,摸了摸枕边的符纸,想起夜里起夜时看到的景象,心里总觉得不安,索性披衣起身,想去找师父问问情况。
走廊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缝里透进的月光,照得地上的灰尘像铺了层霜。刚走到张老爷的书房门口,林婉儿就听见里面有“沙沙”声,像有人在翻东西。她屏住呼吸,从门缝里往里看——月光正好照在书桌前,那里立着一面铜镜,镜面蒙着灰,却能隐约映出个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门,穿着件破烂的长衫,浑身缠着玉米须,须子从领口、袖口垂下来,拖在地上,像极了白天赵阳遇到的“须子鬼”。林婉儿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要后退,却看见人影慢慢转过身——铜镜里没有脸,只有一团模糊的淡绿色雾气,雾气里无数根玉米须在扭动,像在找什么东西。
“谁在外面?”书房里突然传来孙先生的声音,林婉儿吓得手一抖,撞翻了门口的花盆,“哗啦”一声,瓷片碎了一地。里面的人影瞬间消失,孙先生举着灯跑出来,眼镜片上满是水汽,他盯着林婉儿,声音发颤:“姑娘,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张老爷的书房,闹鬼最厉害,快走吧!”
刘二也被响声惊动,提着刀跑过来,目光在林婉儿和书房门之间来回扫:“深更半夜不睡觉,想偷东西?”林婉儿攥紧了袖中的符纸,冷声道:“我只是起夜,倒是孙先生,怎么会在书房里?”孙先生眼神闪烁,慌忙解释:“我、我是听到动静,过来查看……”
“行了,都回去睡觉。”李承道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尽头,布囊里的“净须”泛着微光,“这宅子不干净,别单独行动。”林婉儿看着师父的背影,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还是跟着孙先生回了西厢房。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铜镜里的人影在盯着自己,直到天快亮时才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众人聚在堂屋吃干粮,赵阳揉着脖子抱怨:“昨晚我总听见有人在窗外抓挠,吓得我一夜没敢睡。”孙先生刚要开口,林婉儿突然说:“我想去张老爷的书房看看,说不定‘金须’就藏在那儿。”孙先生的脸瞬间白了,刚要阻拦,李承道却点了点头:“也好,一起去看看。”
书房里积满了灰尘,书桌抽屉都被打开过,显然孙先生昨晚确实在找东西。林婉儿走到铜镜前,伸手擦去镜面上的灰——镜面很亮,能清晰地照出人的影子,可当她看向镜中时,却发现镜里除了自己,还有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她身后,缠着玉米须的手慢慢抬起来,像是要掐她的脖子。
“小心!”赵阳突然大喊,林婉儿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再看铜镜,人影也消失了。她喘着粗气,指尖碰到铜镜背面,突然发现镜架是活动的——她轻轻一推,镜架后面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泛黄的账本,封面上写着“张府收支录”。
林婉儿刚把账本抽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刘二举着刀站在门口,满脸凶光:“姑娘,私闯书房,还想偷东西?把账本交出来!”孙先生也跟在后面,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眼里的狠劲:“那是张家的破账本,有什么好看的?赶紧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婉儿把账本抱在怀里,退到书桌旁,手悄悄摸向药箱里的“净须”:“这账本里写的是什么,你们这么紧张?是不是藏着张家灭门的秘密?”刘二猛地扑过来,刀光直逼林婉儿面门,她赶紧往旁边躲,账本却掉在了地上,书页散开,最后一页的字迹映入眼帘——“十年九月,孙管家子(孙先生)借‘金须’之名,引外人入宅,杀我全家,血养咒须,此仇必报——张老爷绝笔”,下面还画着个扭曲的符号,和孙先生罗盘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原来你就是当年害张家的凶手!”赵阳举着桃木剑冲过来,孙先生却突然掏出罗盘,猛地转动——窗外的玉米须突然飞进来,缠向赵阳的腿,赵阳踉跄了一下,刘二趁机挥刀砍向林婉儿,李承道及时赶到,掏出“净须”撒向刘二,玉米须瞬间缠住刀身,刘二的刀“当”地掉在地上。
孙先生见势不妙,抓起账本就往门外跑,林婉儿追出去,却看见他把账本扔进了玉米地——地里的玉米须突然缠上来,把账本裹成一团,瞬间拖进了深处,只留下几片纸渣飘在风里。“完了,证据没了!”赵阳急得直跺脚,李承道却捡起一片纸渣,上面还留着半个“钱”字,他皱着眉,若有所思:“钱老板……果然和这事有关。”
账本被玉米须拖走后,孙先生和刘二安分了许多,却总在暗处盯着李承道三人,像两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林婉儿把那片带“钱”字的纸渣小心收进药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师父明明知道账本的事,却只字不提十年前的过往,孙先生和钱老板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傍晚时分,赵阳借口“找柴火”,偷偷拉着林婉儿往老宅后院走。少年脸上没了往日的冲动,声音压得极低:“婉儿师姐,我总觉得师父有事儿瞒着咱们,还有刘二,他昨天夜里偷偷往玉米地里埋东西,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个布包,上面沾着玉米须。”
林婉儿心里一动,想起刘二刀把上的血渍,点头道:“咱们去地窖看看,我昨天听孙先生说,张家以前的贵重东西都藏在那儿。”两人绕过后院的玉米地,地窖入口被一块石板盖着,上面长满了青苔,还缠着几根发黑的玉米须,像是有人故意用须子做了标记。
赵阳用力掀开石板,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和血腥气。他掏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里,地窖里堆满了破旧的木箱,箱上积的灰足有一指厚。林婉儿走在前面,药箱里的“净须”突然轻轻晃动——这附近有邪祟。
“师姐,你看这个!”赵阳的声音突然发颤。林婉儿转头,只见他指着角落的一堆稻草,稻草下露出一截白骨,是人的手臂骨,骨头上缠着几根玉米须,须子已经发黑,却还紧紧勒在骨头上,像是临死前被须子缠过。
两人小心翼翼地拨开稻草,一具完整的白骨赫然出现,白骨蜷缩在地上,脖子处的骨头变形,显然是被勒断的,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刀把上刻着个模糊的“孙”字。“是孙先生的人?”赵阳刚要伸手去拿短刀,林婉儿突然拉住他——白骨的胸腔里,竟插着一根淡绿色的玉米须,须子顶端沾着点暗红的血,在火光下像颗跳动的血珠。
“别碰!”林婉儿压低声音,“这是‘咒须’,碰了会被缠上。”话音刚落,地窖入口突然传来“吱呀”声,刘二的脸出现在火光里,满脸横肉扭曲着,手里的钢刀在暗处闪着冷光:“两个小崽子,敢来这儿偷东西,今天就让你们给张家的冤魂陪葬!”
赵阳赶紧举起桃木剑,却被刘二一脚踹倒在地,火折子掉在地上,地窖瞬间陷入黑暗。林婉儿摸出药箱里的“净须”,往身前一撒,银光闪过的瞬间,她看见刘二手里的刀正往赵阳胸口砍去,赶紧掏出符纸往刀上贴——符纸“滋啦”一声烧起来,刘二惨叫着后退,刀上的血渍被火烧得发黑,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快跑!”林婉儿拉起赵阳,往地窖深处跑。黑暗里,玉米须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缠向两人的脚踝,赵阳挥着桃木剑乱砍,却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木箱,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是几十根金黄的玉米须,比普通须子粗三倍,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光,正是他们要找的“金须”!
“原来‘金须’藏在这儿!”赵阳刚要去捡,刘二突然追上来,手里的刀劈向木箱,“谁敢动‘金须’,我就杀了谁!”林婉儿趁机抓起几根“金须”塞进怀里,拉着赵阳往地窖入口跑,慌乱中,赵阳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白骨手里的短刀,刀把上的“孙”字蹭掉了锈迹,变得清晰起来。
两人刚跑出地窖,就撞见了来找他们的李承道。“师父!”赵阳气喘吁吁地指着地窖,“刘二在里面,还有‘金须’,白骨手里的刀上刻着‘孙’字!”李承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腰间布囊里的“净须”剧烈晃动,他转身看向老宅的方向——孙先生正站在门口,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玉米地里的鬼火突然聚成一团,朝着地窖的方向飘来。
“不好,他要启动‘缠魂咒’!”李承道拉起林婉儿和赵阳,“快回堂屋,用‘净须’布结界!”三人刚跑回堂屋,就听见玉米地里传来“沙沙”的巨响,无数根玉米须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像潮水般往屋里涌,须子上缠着的血渍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林婉儿突然想起怀里的“金须”,赶紧掏出来——金黄的须子刚一露面,涌进来的玉米须瞬间停住,像是被什么东西镇住了。李承道盯着“金须”,眼神复杂:“这是‘净金须’,能破‘咒须’,当年张老爷就是用它镇宅的……”
“师父,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林婉儿打断他,“十年前张家灭门,你是不是也在场?”李承道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堂屋的门突然被撞开,刘二浑身是血地冲进来,身后跟着孙先生,孙先生手里的罗盘已经裂开,眼镜掉在地上摔碎了,脸上满是疯狂:“李承道,你以为有‘净金须’就能赢?我今天就让你们都变成玉米地里的肥料!”
堂屋里的空气像结了冰,孙先生身后的鬼火人影越来越清晰,玉米须从人影里垂落,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像是无数条小蛇在爬。刘二握着滴血的钢刀,一步步逼近,刀上的血珠滴在地上,竟让地面的灰尘都蜷缩起来——那是沾了“咒须”的邪血。
“李承道,十年前你没护住张家,今天你也护不住自己!”孙先生的声音尖得像破锣,手里的罗盘碎片突然飞起来,扎向李承道。李承道侧身躲开,腰间布囊里的“净须”撒出一片,银光裹住罗盘碎片,瞬间烧成灰烬。“你以为用‘咒金须’养的冤魂就能赢?”李承道冷笑,“张老爷当年种了两株‘金须’,你只拿到了下咒的‘咒金须’,却不知道还有能破咒的‘净金须’!”
孙先生的脸瞬间扭曲:“你胡说!当年张家灭门时,我明明把所有‘金须’都烧了!”他猛地转动手里的罗盘残骸,堂屋窗外的玉米须突然疯长,像潮水般涌进来,缠成一张大网,把李承道三人困在中间。赵阳挥着桃木剑砍向须网,剑锋刚碰到玉米须,就被须子缠住,连人带剑往网中间拖去。
“师姐救我!”赵阳的惨叫声里,林婉儿突然掏出怀里的“净金须”,往须网上一抛——金黄的须子碰到绿须,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绿须像被烫到般蜷缩起来,网眼露出一道缝隙。“师父,用‘净须’贴符!”林婉儿大喊着,从药箱里掏出朱砂和黄纸,飞快地画起破咒符。
李承道趁机掏出布囊里的“净须”,往赵阳身上撒去,缠在他身上的绿须瞬间脱落,变成黑色的粉末。刘二则举着刀冲向林婉儿,刀身带着风声,林婉儿侧身躲开,手里的破咒符贴在刘二的刀背上——符纸燃烧起来,刀上的血渍被烧得冒烟,刘二惨叫着扔掉刀,手背上竟被符火烫出一道印记,印记的形状,和张老爷账本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你也是‘缠魂咒’的人!”林婉儿惊道。刘二脸色惨白,转身就要跑,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村民拦住——这些村民穿着破旧的粗布衫,脸上蒙着黑布,手里拿着锄头,眼神里满是恨意。“刘二,十年前你帮着孙先生杀我张家,今天该偿命了!”为首的村民掀开黑布,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是当年张家的佃户,当年侥幸逃了出去。
孙先生见势不妙,突然抓起地上的罗盘残骸,往自己手腕上一划——鲜血滴在玉米须上,绿须瞬间变得通红,像染了血的毒蛇,疯狂地缠向李承道。“我得不到‘净金须’,你们也别想活!”孙先生的眼睛变得通红,脸上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纹路——那是被“咒须”反噬的迹象。
李承道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根“净金须”,这根须子比林婉儿找到的更粗,颜色更亮,上面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是十年前张老爷交给她的那根。“张兄,我答应过你,要还张家一个公道!”李承道把“净金须”往空中一抛,林婉儿赶紧把刚画好的破咒符贴上去,金黄的须子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整个堂屋像白昼般明亮。
红光和金光撞在一起,玉米须发出刺耳的尖叫,绿须纷纷变成黑色的粉末,孙先生的身体开始扭曲,被金光裹住,慢慢变成一堆灰烬,只留下手里的罗盘残骸,上面刻着的符号被金光烧成了焦痕。刘二则被村民们按在地上,他看着孙先生的下场,吓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喊着:“是钱老板让我们干的!是他要‘金须’延年益寿,让我们用活人血养咒须!”
金光渐渐散去,堂屋里的玉米须都变成了黑色的粉末,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林婉儿捡起地上的“净金须”,须子上的光芒渐渐淡去,变成了普通的金黄色。赵阳扶着墙站起来,看着满地的粉末,脸色苍白:“原来……真正的鬼,是人的贪念。”
李承道看着地上的灰烬,叹了口气:“十年前,我没能阻止钱老板和孙先生,让张家遭了难,这十年我一直在找‘净金须’,就是为了今天。”他转头看向林婉儿,眼神里满是愧疚,“婉儿,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你爹就是当年张家的管家,他为了保护‘净金须’,被孙先生杀了,我答应过他,要把你抚养成人,还张家一个公道。”
林婉儿手里的“净金须”突然掉在地上,她想起小时候师父总给她讲“草木有灵”的故事,想起药箱里那根缠着血的“咒须”,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原来,她和这凶宅的渊源,从十年前就开始了。
堂屋里的硝烟味还没散,村民们押着刘二往门外走,那男人的哭喊声在空荡的老宅里回荡,最后被玉米地里的风声吞没。林婉儿蹲在地上,捡起那根“净金须”,指尖触到须子上的符纸,突然想起小时候爹给她编的玉米须手环——那时她还不知道,爹是张家的管家,更不知道他会为了保护“金须”,死在孙先生的刀下。
“婉儿,”李承道走过来,声音里满是愧疚,“十年前你爹找到我,说钱老板为了‘金须’要对张家下手,让我带着你先走,他留下保护‘净金须’。我没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从布囊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是当年张管家写的信,上面画着“金须”的埋藏位置,还有一行小字:“护金须,即护苍生,勿让其落于恶人之手。”
林婉儿接过信,指尖颤抖,信纸上的字迹和她记忆里爹的笔迹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地窖里的白骨,想起刀把上的“孙”字,泪水模糊了视线:“师父,我们把‘净金须’埋回原来的地方吧,让爹和张家的人,都能安息。”
赵阳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桃木剑,脸上没了往日的冲动,多了几分沉稳:“师姐,我跟你们一起去,顺便把地窖里的白骨好好安葬,不能让他们再待在那种地方。”
三人带着“净金须”和信,往张家老宅的后山走。根据信上的标记,“金须”的埋藏地在一棵老槐树下,树下长满了杂草,还缠着几根淡绿色的玉米须——像是有人特意在这里种了玉米,守护着这片土地。
李承道拿起锄头,小心翼翼地挖着土,生怕伤到下面的“金须”。林婉儿和赵阳在一旁清理杂草,突然,林婉儿的手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是个铁盒,盒上刻着张家的族徽。“找到了!”她轻声喊道,李承道赶紧放下锄头,小心地打开铁盒——里面铺着红色的绸缎,上面放着几根“金须”,和他们手里的“净金须”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稍暗,是当年没被孙先生找到的“咒金须”。
“原来‘咒金须’也在这里,”李承道叹了口气,“张老爷当年把‘净金须’和‘咒金须’分开藏,就是怕有人用‘咒金须’害人。”他把带来的“净金须”放进铁盒,盖上盖子,重新埋进土里,又在上面撒了些“净须”,嘴里念着超度的咒语。
就在这时,玉米地里突然飘起淡绿色的鬼火,这次的鬼火不再像之前那样狰狞,而是温顺地绕着老槐树打转,像在感谢他们。林婉儿看着鬼火,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温暖,仿佛看到爹和张家的人站在鬼火里,对着她微笑。
“师父,你看!”赵阳突然指着山下,只见远处的路上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人穿着绸缎长衫,正是钱老板。他骑着马,手里拿着个布包,脸上满是贪婪,显然是来抢“金须”的。
“他怎么会来?”林婉儿握紧了手里的符纸。李承道冷笑一声:“刘二肯定早就给他报信了,他以为孙先生能拿到‘净金须’,没想到孙先生会被咒术反噬。”他转头看向村民们,“各位乡亲,钱老板是当年害张家的主谋,今天咱们就一起,还张家一个公道!”
村民们纷纷举起锄头,眼里满是恨意。钱老板的人马刚到山下,玉米地里的鬼火突然变得通红,无数根玉米须从地里冒出来,缠向他们的马腿——那些马受惊,把人摔在地上,玉米须趁机缠上人的脖子,像当年对待张家的人一样。
钱老板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里面露出几根发黑的“咒须”——是他之前让孙先生养的。他看着玉米须缠向自己,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却被一根“净金须”挡住去路——是从老槐树下飘来的,须子缠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老槐树的方向拖。
“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钱老板的惨叫声在山里回荡,却没人同情他。玉米须慢慢收紧,他的脸渐渐变得青紫,最后倒在地上,没了呼吸,手里的“咒须”也变成了黑色的粉末。
夕阳西下,山里的风渐渐平息,玉米地里的鬼火也慢慢散去,只留下淡淡的玉米香。李承道看着老槐树,轻声说:“张兄,钱老板已经伏法,张家的冤屈终于洗清了,你可以安息了。”
林婉儿捡起地上的布包,里面除了“咒须”,还有一封钱老板写的信,信上写着他要在城西破庙养更多的“咒须”,用活人血喂“金须”,让自己长生不老。“师父,城西破庙还有危险,我们得去看看。”她把信递给李承道,眼神坚定。
赵阳也握紧了桃木剑:“师父,师姐,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次我不会再慌了。”
李承道看着两个徒弟,点了点头:“好,咱们一起去,不能让钱老板的余党再害人。”三人往山下走,玉米地里的风再次吹起,这次的风里没有了腥气,只有淡淡的玉米香,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走到村口时,林婉儿回头看了一眼玉米村,老槐树下的“金须”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张家的冤魂终于得到了安息。她知道,这趟路还没走完,城西破庙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他们,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师父和师弟,有“净金须”,还有爹和张家冤魂的守护,她一定能守住“草木有灵”的初心,不让“金须”再落入恶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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