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霜跟着方御霄走进露营地，见那儿已经搭起了个大帐篷，桌上摆满各种食材串串，中间的铁板炉子烧得正热，滋滋作响 。两串肉在上面冒着白烟，香味一个劲儿地她往鼻子里钻，眼看马上就要烤好了。
“怎么就吃起来了呢，也不等我们。”
方御霄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帐篷，众人回头一看，看见他带了一个女生便好奇起来。
“方医生，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洛霜。”他将两只手按在洛霜的肩膀上，把她轻轻推到众人面前。洛霜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
平时跟方御霄关系要好的林绍洋一脸不敢相信：“这是你妹妹？那方御霄你长得可真磕碜。”
“学妹也是妹哦~”纪芸一句话让大家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妹”。
洛霜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被众人调侃，她松了一口气。
方御霄找了两个位置，带着洛霜坐下，从桌上拿过来一包消毒纸巾递给她。洛霜抽了一张，学着他的样子擦手。
擦完手，方御霄在桌上扫了一眼，最后拿起了一串肉和一串蔬菜，嘴角噙着笑，又一次打趣起洛霜来：“小兔子吃菜还是吃肉？”
“学长！”洛霜轻咬着下唇，一双大眼睛嗔怪地看着方御霄。这人怎么老是逗她！
方御霄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把手上的两支串串都放到铁板炉上去，他说：“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了，不要再叫学长咯。”
洛霜愣住，然后腮帮子微微鼓动了一下，小声回道：“知道了，御霄哥。”
这简单的称呼变化，让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微妙起来。
林绍洋拿了两瓶饮料过来，问洛霜：“想要绿茶还是碳酸？”
洛霜选了碳酸。出于职业素养的原因，林绍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洛霜下巴的纱布上，“下巴这是怎么了？”
“磕破了。”洛霜回答完，方御霄立刻接话“缝了五针。”
“几天了？能拆线了吗？”林医生追问。
方御霄又迅速回答：“本来是今天拆线的，前几天沾了水，过两天看看情况。”
林绍洋皱了皱眉，十分无语，“我问的是妹妹，你抢答呢！”
洛霜看向方御霄，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回应：“病患的情况，主治医生最清楚。”
林绍洋眉毛挑起，“你缝的？”
方御霄没说话，用一个眼神回答了他。这时一个实习生凑了过来，好奇地询问：“什么你缝的？”
林绍洋指着洛霜，“妹妹的伤口，你师傅缝的”
实习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眼期待地问方御霄，“那师傅，我可以学习一下吗？”
洛霜一下子就懵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成了临床教学的对象！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万万没想到，方御霄居然说可以，还吩咐实习生去把医药箱拿来。然后转头看向洛霜：“别动。”接着动作熟练地把她下巴上的纱布轻轻取了下来。
不只实习生，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称赞：“不愧是方医生，缝得真好。”
方御霄脸上还是挂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但洛霜意兴阑珊。她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众人围观的猴子一样。
学长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就这么自作主张地把她当成了一件战利品，肆意展示给别人看，她心里既委屈又有些生气，却又无法表达出来。
还是纪芸察觉到了小孩儿情绪低落，“怎么成了专家会诊了。妹妹咱不理他们，职业病犯了。”
纪芸疏散了大伙，从医药箱里剪了新的纱布给洛霜贴上，一边收拾剪刀还一边责怪方御霄，“还不快烤两根串给妹妹赔不是。”
方御霄应下，从烤盘里挑了一串最大的，放在盘子里，用番茄酱在空白处画了个笑脸，递给洛霜，“是我的错，不好意思。”
纪芸对她说：“他这人就这样，你别见怪。”
洛霜笑着点点头，接过盘子：“没关系。”
学长哄她的这些小心思抵不过他让别人观察她的伤口，以及纪芸对学长那些自然且亲昵的举动，洛霜已经没了最初的那股欢喜劲了。
她坐在一旁听医生们聊天打趣。他们除了偶尔说一些医学上的术语之外，大部分时候聊的还是洛霜听得懂的东西。可毕竟跟大家都不算太熟，只能一直很安静地吃着东西。
学长很会照顾人，几乎整场下来都是他在烤肉，然后分给大家吃。他的温柔是无私的阳光，平等地洒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
手中的烤串也没了滋味，原本那诱人的香气已经被风吹散了。
洛霜把没吃完的烤串放在一旁的盘子里，跟旁边的一位医生姐姐说自己去上洗手间，然后起身朝营地的边缘走去，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独自待一会。
她蹲在树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远处扔去，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这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究竟该不该继续下去。
纪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旁，洛霜赶紧从站起来，有点手足无措，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独自蹲在这里。
然而纪芸并没有问，只是淡淡地笑着，她也像风一样温柔，她说：“‘中央空调’习惯把自身的好意均分给周围的每一个人，让人分不清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特殊的位置。”
洛霜知道她在说学长，原来她也跟自己的感受是一样的。
纪芸继续道：“我跟方御霄认识两年了，每当我觉得自己于他而言或许有些不同的时候，他又会在某一刻用行动告诉我，你没什么特别的。”
她对洛霜说：“你还小，你会受不了的。”
纪芸的一番话让洛霜的心不断地下坠，一直坠到谷底，碎成失落和怅惘。
“洛霜？”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洛霜转身，便瞧见许佳年迈着大步朝自己走来，身边跟着一位编着脏辫的辣妹。
他一脸惊喜，嘴里还念叨着：“真的是你！”
“佳年哥。”洛霜有些拘谨地打招呼，眼神却下意识地往他身后扫视了一圈。
许佳年挑了挑眉，语气轻浮：“怎么，在找墨寒啊？他可没来哦。”
他今天是跟女孩来玩的，没带那个老古董朋友。
洛霜立即反驳，“我不是在找他！”
那模样像是急于撇清关系，但分明是被看穿心思后的气急败坏。许佳年笑得意味不明，目光这会才转移到洛霜旁边的纪芸，问道：“你跟朋友来玩吗？”
洛霜想起了在酒吧里，许佳年起哄要她喝酒那次，怕他纠缠纪芸，连忙说道：“嗯，佳年哥，朋友还在等我们呢。”
就在这时，方御霄的声音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视线在触及许佳年的瞬间，许佳年也认出了他。
方御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沉稳地继续走上前来，目光只在许佳年身上一扫而过便不再理会。
倒是许佳年眼里迸出火花，双手握拳，像似在压抑着某种冲动。他咬牙切齿地问洛霜：“你认识他？”
“这是我学长。”
洛霜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但看得出许佳年很气，像是要吃人一样，让她不禁想起了学校里的“羚羊”，当年所有人都在说，“羚羊”是得罪了许佳年才被杀的。
她心里有点担心学长会遭遇不测，于是推着方御霄和纪芸的手臂，说道：“佳年哥我们先走了。”然后快速地离开。
许佳年死死地瞪着方御霄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要在他背上灼出两个洞来。他怒气冲冲地掏出手机给白墨寒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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