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神志不清，渴望打架，可现在的无限城太过和平了，比他最崇高的理想中的情形还要和平。
慈双手瘙痒难耐，渴望打架，只因为他希望能在奇·菲尔德之前逞威风。
我肯定是疯了，我现在很不正常。
慈再次给自己下了无比清晰的定义，但对这种绝症一样的症状无能为力，他制止不了在奇面前犯蠢，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他上瘾，不可自拔。
奇·菲尔德换上了一顶年代久远的淡蓝色鸭舌帽，上面还有一个太阳能的小风扇，今天她戴着这东西出门的理由是这帽子有一副配套的劣质墨镜，这是她所能想象到的最适合“做任务”的装备。
“这样真的好吗？让我这个外人来看你的任务。”
菲尔德连走路都无从下脚，怯生生地找着阴影行走，这是她想象出来“专业素养”，慈看在眼里，没有阻止，因为她的样子太可爱了。
“理论上确实不应该，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务，大家也都没意见，让你了解一下过程有助于思考我们之间的未来。唉，交往还没多久的情侣不应该说这样沉重的话题，但我的工作性质特殊。”
慈口中的“大家”指的是丘比乐，那位顽固的人生导师今早塞给了他一个紧急但不困难的任务，而且慷慨地表示他可以带上奇一起去，这要不了多少时间的任务不值得打断他们一整天的快乐。
“那有什么注意的，你要及时告诉我。”
奇的兴奋溢于言表，自从与慈认识后，每一秒都是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其实我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不必要过于紧张，现在只是等个车而已，不会有丧心病狂的刀斧手跑出来砍我们两刀，对了，刀斧手是我们忽悠新人的传统，如果有人用这个吓你不用害怕。”
慈很害怕没有刀斧手出现，让这个普普通通的任务平平淡淡地落幕，让他无法大显身手。
公交车的到来终结了慈焦急的期盼，坦克似的结构给人充足到过剩的安全感，没有袭击，没有意外，这只是一次日常的行动，上了这个车就意味着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将一个箱子送到安全地点一定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无聊的任务。
奇像只兔子一样冲上去给两人占座，慈则痛苦地蜷缩着四肢，努力在狭小的内部空间里活动手脚，将刻着坐标的加密卡塞到司机的嘴里。
“去不了。”
双眼无神的司机重新打开了车门，慈招呼着奇下车。
“它为什么去不了？”
“不知道，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公交车被称为无限城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死亡率常年在百分之零点二以下，这并不代表着他们的服务多优秀，防御多优良，只不过稍微危险一点的地方他们绝对不去，而且司机还有临时调控路线的权利。”
康戳联系不上，慈就从武器库临时征调了一辆侦查车，搭载了最先进的反不可视装置，这能让慈的攻击能精确命中。
“慈，我爸爸邀请你参加一个我们家族的聚会，说是想把你正式介绍给家族成员。”
“唔，什么时候？我很快就要复工了，如果是那种持续几天的大型聚会的话……”
“不会很久！三天之后，就是去听一个议员的街头演讲，我们有塑料凳子坐的，因为家里很多平时不露面的人刚好也会去，这个机会很难得的！”
“好吧，我和我的同事们说一声，这次之后我就真的必须回到工作上去了。”
慈不太愿意想象铁勒内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到底堆积着多少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丘比乐会不会翻他臭脸。
过年的时候自己掏钱请他们去绿会所吃一顿好了。
慈盘算了一下自己的余额，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们要去城外吗？”
奇摘下了帽子，那帽子的便宜材质让人头皮发痒，她的头上有两块头发稀疏的地方，在“生病”最严重的时候她的头发会突然零散地掉落，比春雨还要迅速无声。
“其实你能活动的区域都叫‘城内’，我们现在正在离开市中心，往边境区域前进。”
奇的好奇心和街边的繁荣程度一并线性衰退，无人居住的落寞景色似乎触动到了她心中的恐惧，新世界并不全是美好，她停止了叽叽喳喳的提问，开始认真地盯着窗外，这些都是她没见过的风景，但她不想继续前进，因为结局肯定是一片荒芜。
慈专心开车，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剩下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报一次地名。
“这里是长久仙，十五年前还很繁荣。”
“这里是垃圾巷，里面还有人住，但他们不和人打交道。”
在离开城区后，慈也不说话了，侦查车上的仪表盘开始闪烁着不妙的指数，有慈无法察觉到的东西正跟着他们。
郊区的无限城少有建筑，在空荡荡的平原上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但侦查车给出的信号不会有错。
这次的任务由丘比乐口头转述，有且仅有将箱子带到指定地点一条指令。
丘比乐不可能让我带着奇去完成危险的任务，难道说现在发生的事情是丘比乐安排的？
“奇，你能把箱子给我吗？”
奇不费力地举起箱子，放在副驾驶上。
奇都能轻易举起的箱子，也就是说……
慈一手打开了箱子，里面是空的。
“诶，打开任务物品没事吗？”
“我们雇佣兵没那么高的道德水准，只要是契约里没有禁止的就视为可以做。”
难道这个任务是丘比乐自己的委托？现在的情况在他意料之中吗？
这种形式的任务可谓是闻所未闻，虽说他当丘比乐是最敬重的长辈，但自己才是铁勒的领袖，就算是临时的也是领袖，手下的人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让他蒙在鼓里去做任务？
慈联想到了另一个巧合，按理来说他会去借康戳的车，不知什么原因没联系上才使用了这辆只有侦查性能出众的改造车。
丘比乐是肯定不会害自己的，但他特意叫上奇和自己一起去……
不不不，这不可能。
慈的眉头拧成了紧紧的一团，真是可耻，他谈恋爱还没一个月，没学会打情骂俏，对怀疑和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同事倒是无师自通。
我回去直接问丘比乐就行了。
慈给这件事情快速下了一个定论，随后不再关注仪表盘上的种种，那上面显示着至少有一打车子都在跟着他们前进。
不知何时升起了不寻常的浓郁雾气，保持高强度警惕的慈也没能知晓到自己究竟是何时走进这片雾气之中，车辆的引擎被这雾气影响，间歇地发出不妙的噪音。
慈感觉不到雾气的任何不寻常之处，但无论是自动检索还是人工检查都无法知道这车辆到底出了什么毛病，而慈有预感，继续深入会让车子彻底报废。
“奇，接下来我们要走一段，也就一公里的样子。”
身后有不知敌友的跟踪者，慈不敢将奇留在车内。
“我们是到‘大雾’了吗？”
奇主动带着空箱子，牵起慈的手，一边走一边回头，直到车辆的影子彻底被大雾吞没。
这片雾气纯白一片，没有风力也会涌动，有自己生命的潮汐。
“奇，待会一定要听我指挥。”
慈左手点火，高举头顶，雪白的雾气消融一片，一些漆黑的碎影遁向雾气中更浓厚的区域。
“这居然是持续生效的术式而非结界！”
若这片大雾是个人所造，那一定是足以匹敌天灾的高手。
慈让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白雾无比剧烈地翻涌，从他身边逃离。慈的目力已经能够看到雾气的尽头，一排高耸的黑墙立在大地之上，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让人只想快点远离这里。
奇紧紧地贴在慈的身上，不停发抖，慈担心她这时发病，将她抱了起来，快步穿越浓雾。
“我们得进去吗？”
“不用，坐标在墙外，已经到了。”
坐标的位置有一个看起来搭建没多久的营地，慈将夹在腋下的手提箱放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带着奇快速回到车上。
“我讨厌这里。”
奇撩起自己的衣服，用半盒纸巾擦身上吓出的冷汗。
“这种地方居然没被地图更新列为禁区。”
侦查车上的仪表盘闪烁着不同的信号，他们附近有大量可被识别为人类的物体，但那表示“未知物体”的黄灯尤其亮眼，慈确信丘比乐的真实用意是让他给这些人带路，驱逐浓雾，但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还是个谜。
慈在车顶造了一团由冰盛着的火焰，“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不会有危险的。”
这次慈无声无息地穿越浓雾，白雾中的漆黑生物屡次向他攻击，但都被慈用蛮力无声地扼死，这些结晶构成的生命体有和人类同样的弱点。
慈再次接近了黑墙，他的眼眸中燃烧起火焰，帮助他获得穿透迷雾的能力。
刚刚的营地里挤满了人，为首的正是铁勒的老朋友，王文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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