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
“你来了啊！有事儿？”
王老爷子现在是任何奢望都没有，只愿大孙子能好好活着，和他家里的，好好过日子，他就知足了。
看他满头白发，族长再次心软了，可是怎么办呢？怎么样，都得要开口，这是全村几个领头的意思，不走不行啊。
“叔啊，那个……”
王老头笑了，族长还是一如既往的优柔寡断。从他进门，他就知道大概是为了啥事。
不，从他听说，崔氏二婚头的家被烧了，他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为啥不问儿子，不问孙子，他觉得没意义，事情已经发生，再问也没意义。
他知道儿子，孙子为啥这么恨崔氏，这个贱人确实够狠的，他们所有人都被她耍的团团转。
偷人，怀孕，还能全身而退，还能坑他们王家一次，他都要拍手，崔氏这事，确实干的漂亮。
现在事发了，他们受不住，想要发泄，也是情有可原的。既然做了，有什么恶果，他们也要承担。
哎，要说这辈子，他最后悔啥，就是当年眼拙，没瞧上方小宁，甚至还和她退了婚。
要是她还在，相信就算大孙子不能生，她也不会抛弃他，大不了族里领养嘛，他们家的日子，绝不会是这番光景。大孙子也不会为了几两碎银，就干犯律法的事。
一步错，步步错。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他静静的看着族长，如此心软，可不是件好事。
“叔，老周家着火的事，你听说了吧。”
“嗯。”
“那个……那个可能就是你家里干的。”
“有证据吗？”抓贼拿赃，没证据的事，他也不可能认。这事，老大算是干的漂亮，一点证据没留下。他们认定是他家里，也只是靠猜。
“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事，不管有没证据，你们家的嫌疑都跑不了。你说，老周家的是好欺负的吗？他如果想通了这事，也给你们家来把火，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敢！”
“敢不敢的，你们不是也做了吗？”
王老头盯着他，族长被他盯着心慌慌，三叔，咋恁渗人。
“我们……我们商量过，想……想让你们搬出枣树村。”
王老爷子强撑着没动，要把他赶走呀？这里，是他的根，他爷爷，爹，祖宗都葬在这里，他如果走了，他们怎么办？
他如果走了，他们就是连宗族都没有的人了。
这事，他做不到。
“族长，如果你们有证据，就来我家抓人，如果没证据，请你离开我家。村里要赶人，也不能凭猜吧。”
族长蔫了，他就知道这事不好办，三叔比他脑子好使，嘴皮子比他溜，他在他手上，讨不了一点好。
“老周家也是一样，他们敢闹事试试？就靠猜，就敢把人往死了逼，县太爷也不敢这么断案。”
这话说的，没毛病。族长承认，确实，真的较真起来，他们没理。哪有靠猜就赶人出村的。
族长雄赳赳的来，蔫鸡一样的回。他找到村长，把王老头的话跟他学了一遍，跟他表示自己没办法赶走人，做不到。
村长头疼的挥手，让他走人。
当天晚上，王老头和王老大聊了很久很久，交代了他许多许多事，他还不能倒，这个家没他支撑，不行。
只是，他真的累了。
一个月后，方小宁抱着孩子，送宋风出门。等他回来后，应该就是秀才了，他们的底气，也会更厚实一些。
宋风不知道，他的马车后面，一直跟着个老人，步履蹒跚，马车看不到影子了，依旧慢慢走，慢慢走，直到出了村子，站了许久，才回头。
“爹，你咋又出门了，大夫不是说了吗，你不能吹风，不能吹风，自己的身子骨啥样自己不知道吗？”宋老大嘟囔着抱怨。
他真的很烦老头子，死不了，又老生病，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吊了一年，两年，三年。
他就不懂了，年纪到了，就走了不行吗？偏偏死撑着，这两年，药钱都不知道花了多少。
还讲不听，说不听，现在这个时候，出啥门？不对，今天是宋风去府城考试的日子。
自己亲爹自己清楚，几年，年纪越大，他好像就越后悔以前干的缺德事。每年，都偷偷的给宋老三上坟，不知道在坟头唠啥，一坐就是大半天。
宋风越好，他坐的越久。
可有啥用，他们已经断亲了，人家宋风别说啥顾念亲情，对他们连普通村民都不如。谁都可以去他作坊干活，就他们家不行，不对，还有老王家也不行。
这些年，他们的日子要多苦有多苦，眼睁睁看着村里人一家一家起来了，他们却只能原地打转。
就因为宋风的不待见，他和老二家的娃子，男孩娶不到好媳妇，女孩嫁不到好人家。就这，老头子还要跑出去见他，怎能让他不窝火。
如果不是为了他最后的家产，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宋老头被当场抓包，有点怂，“我就是出去随便走走，家里待的闷。”
宋老大白了他一眼，谎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以前他怎么就那么蠢，事事听他的。要是他们当初对宋老三留一线，对宋风留一线，现在的日子，才是真的风生水起。
看看村长和帮过他的几家人就知道了。
千错万错，都是死老头子的错。心黑的很，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
“行了，赶紧进屋躺着吧，受了寒，又要找大夫抓药。”
宋老头垂下眼睑，这两年，老大，老二对他是越来越不耐烦了。也是，不能给他们挣银子了，还天天花银子，可不就惹人烦吗？
想想苏氏，他是真的羡慕，宋风是孝顺的，他媳妇儿也是，身子骨那么差的人，被他们好生照顾到现在，瞧着和正常人也没差。当初大夫可是说过，她活不过三年，现在都多少年了，还好生生的活着。苏氏这辈子，是真的值了。
只可惜，他家的老三，一辈子泡苦水里，没享过一天福就走了。
他后悔啊，后悔不该听道士的，说他一辈子的穷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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