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跟妇人正东拉西扯，魏树红领着他们村的村长返回院里。
“高叔，这就是我们单位领导，他等你半天了。”
江山跟人家村长打招呼问好。
“你好高村长，听小魏说你会打快枪，能送我到隔壁百家窑，那就太麻烦你了。”
高村长肩膀上扛一把五四步枪，嘴上乐呵。
“没啥麻烦，大冬天的你也不容易，树红说了，你是她领导，有一桩要紧事找来的，不方便在她家留宿，实在不行，你住我们家嘛。”
高村长的意思，江领导愿意在他家留宿一夜，就没必要翻山越岭走夜路。
江山给他耐心解释。
“高村长，只要翻过去到百家窑，我开车回县城，还得麻烦您送我过去，树红说你可以住在白家窑亲戚家住一晚，不用返回来。”
高村长乐呵。
“那是，客人来我们村，如果不敢坐羊皮筏子过河从那边走大路，我就把他们送到百家窑，如果是晚上，我住在亲戚家里，天亮了再返回。”
就这么说定了。
魏树红给江山拿了一个戴在头上的矿灯，又拿了一个手电筒。
两人出了大庙村。
这会儿七点，高村长陪着江山绕着盘山路往上走。
高村长问：“你是树红的啥领导？”
“高村长，我姓江，其实不算啥领导，我树红她单位的领导有产业合作，小魏把我也当她领导了，你如果去县城，就来鼓楼西街江山菜铺找我。”
“你是开菜铺的领导？”
高村长认定了江山是魏树红领导。
“高村长，我主要经营二百亩大棚蔬菜，是县里的产业示范基地，县里领导跟我来往密切已而。”
高村长一愣，又问：“大棚蔬菜是啥菜？”
这年头，大庙人没听过反季节大棚蔬菜很正常。
“在土地上搭塑料棚，里面种黄瓜青椒，拉出去卖钱。”
高村长一脸不信，大冬天能种黄瓜种青椒？
高村长又问：“这么说，你也是做生意的老板？”
“对，我是做生意的老板，跟魏树红的单位领导有业务往来，有些急事我找来问她。”
高村长嘴上这样问，心里有一抹失望加疑惑。
魏树红待在家不去上班，江老板找村里来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远处山梁上闪过几双绿点，是几只狼。
高村长顿住脚，肩膀上枪端平，瞄准那边开了一枪，那几个绿点立马跑没影了。
“这几年好多了，狼听到一声枪响就跑没影了，要是前几年，大白天的，狼跑进村里敢把小孩叼走。”
江山看他又把步枪背肩膀上，笑着问：“高村长，你以前是村里预备队民兵吧？”
“那是，我的枪法打得准，大家选我当了村长，主要打狼，你会不会开枪？”
江山嘴上笑：“我试试？”
“好，我教你打一枪。”
高村长教江山打步枪，站稳姿势，枪托顶在肩膀上，瞄准前方。
又一声枪响震耳欲聋，那几只狼估计跑到另一边山沟里去了。
高村长一路说他当民兵时的日子，一路送江山到百家窑村里。
他这杆枪到九五年就没收掉了。
“树红领导，你的车在哪里？”
电筒朝前一照，桑塔纳轿车被包谷杆子盖住了。
江山嘴上乐呵：“这家老叔以为我今晚不返回，怕别人看见车子乱起疑心，用包谷杆子掩住了。”
江山拉开车上包谷杆，黑色轿车身子露外面。
高村长手里的电筒照在车身上，笑着说：“哟，桑塔纳小卧车？”
他这才相信这个年轻人是魏树红外面的领导。
江山纳闷，高村长知道桑塔纳小轿车，不知道大棚蔬菜？
听到外面说话声，院子里大叔跑出来。
他一脸惊讶：“你返回来了？”
“我不返回来，我在大庙村过夜呀，多麻烦人家，是高村长背着枪送我过来的。”
高村长调笑他家亲戚：“表哥，你还把人家车用包谷杆子盖起来了，你怕别人偷走啊？”
“我怕其他人看见车子跑屋里问我是谁，用包谷杆子盖住了。”
江山跟高村长握手，又跟百家窑罗大叔握手，这一趟多亏你们照顾，改天有时间再来。
小车转过头，原路返回安泰县城。
跑一个半小时夜路回到一中家属院。
……
十点半这会儿，忙完手头工作的县委办主任李秀才跟供销社经理何乃强坐在了一起。
两人说一些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悄悄话。
李秀才很着急。
“何经理，那台录音机怎么在江老板手里？你说天一亮有人送到你手里了。”
何乃强满脸疑惑。
“李主任你瞎说什么，谁说录音机在江老板手里？”
“江老板说在他手里，还说他跟小魏说的话都录在里面，他还要放出来给我听。”
何乃强吐了一口烟，半天不说话，心里很震惊。
精心安排的事儿居然被江老板利用了一把。
“李主任，别听他瞎讹你，录音机一大早就被人送我手里了，磁带里的录音我也听了。”
说完这话，何乃强吐了一口烟圈，眉头紧皱。
李秀才更疑惑：“江老板诓我么？他跟小魏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忌惮。”
何乃强斜了李秀才一眼，实在不想说江老板跟小魏姑娘聊了什么。
磁带毁掉了。
江老板想把小魏拉拢过去，跟他站一起。
“李主任，那晚他是装醉，他接近小魏另有目的。
这两天我想明白了，江老板压根就不想融进我们这个圈子里，他想通过咱这几个人接近魏树红，他有别的目的。”
李主任心里一揪，别的目的还能是什么目的？
让何家兄弟下台，安泰县这个圈子换人。
“何经理，是不是李书记在暗中安排他？”
“李主任，没证据，千万不能把李书记扯进来。”
“何经理，我今儿感觉到情况不对劲儿，江老板搞这一出，不仅是为了让你结清他的货款。”
何乃强再吐一口烟。
“李主任，我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结货款。”
“何经理，江老板不要上面的投资，先让王民心滚蛋了，很明显，他就是不想跟咱这一圈人打交道。
可他偏让你拉走他的菜，他不急跟你结钱，可在手续上不马虎，他要干什么，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何乃强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斜嘴一笑。
“我不是傻子，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
他今天帮滕师傅结欠款试探我，看我结不结，他不要他的货款，以为我会欠着他。”
李秀才跟何经理的意思说到了一块。
“何经理，你要是欠了江老板的货款，他刚好有理由去领导跟前举报你，上面能不查？
我的意思，江老板的钱你最好在这个月底结清，看他还能做什么。”
何乃强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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