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俊忽然捶了了下桌子，气愤道：“即便是把这些人的命都赔上，也换不回我的小外甥！”
“是个男孩儿？”水溶问道。
陈也俊咬牙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水溶，神色戚哀，“你知道吗，我姐姐以后……
恐怕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啊……”水溶又是一惊，他想不到愉妃这次小产的后果居然这样严重。
“她腹中胎儿已经六个多月了，这次母体受损严重，太医说日后有孕的机会渺茫……”
陈也俊如今也是有妻有女之人，他太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再也不能生孩子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他姐姐还是皇上的女人，生子本就是固宠的手段之一。
如果说姐姐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对她的打击该有多么大啊。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刚好端砚和观棋送来了酒菜。
水溶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吧，这个天气正好陪你好好喝两杯。”
亲姐姐出了这样大的事儿，陈也俊心中自然很是郁闷。
他过来找水溶本也是想借酒消愁，于是便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这种事情，水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世家大族的宅子里尚且有许多腌臜事，更何况是在皇宫里。
他能做的，也只有陪着好友喝上几杯，疏散疏散郁气罢了。
两人喝到月升当空才停下来。
陈也俊喝得不省人事，水溶虽然也没少喝，但是神志尚且清醒。
他让人把陈也俊抬到客房里去歇着，自己则步履飘浮地往他和黛玉的院子里去了。
他回去的时候黛玉已经歇下了，听见他进门，忙要起身。
水溶过去将她按住，“冷，乖乖躺着。”
黛玉听话缩在被子里，蹙眉问道：“这是喝了多少啊？”
水溶轻笑，“你放心，我有数的。”
说完他也蹙起眉头，“宫中愉妃小产，恐今后都很难生育了。
陈兄心情不好，不知不觉便陪他多喝了几杯。”
“啊？”黛玉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免有些惊讶和沉重，虽然她与愉妃不熟，但是好好的一个孩子没了，多少还是让人有些难过的。
“愉妃再有几个月就该生了吧？
怎地突然就小产了呢？”
水溶叹了口气，简要地把经过给她说了一遍。
黛玉听后心情也有些压抑。
水溶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该晚上和你说这些的，扰了你的睡眠。”
黛玉轻叹一声，“比起一个孩子的命，这算不得什么。”
水溶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我玉儿就是这般心善。
我去洗洗，你先睡吧。”
黛玉点点头，虽然闭上了眼，但是听到这样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入睡啊。
直到水溶洗漱好上了床，她也没有睡着。
这一夜无眠的大有人在。
去景华宫里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愉妃谁也不见，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各宫的娘娘们还是都登门去表示一下心意。
听朝云进来说皇后娘娘和皇贵妃一起来了，容氏红着眼睛劝道：“毕竟是皇后和皇贵妃，娘娘就见一下吧。”
愉妃没有说话，容氏便当她是默许了，让朝云把人带进来。
罗皇后和元春一进门，容氏立刻起身请安。
罗皇后忙扶住她说道：“容夫人不必多礼了，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容氏含着泪说道：“我不辛苦，只是可怜了我们娘娘……”
元春说道：“夫人放心，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来负责照顾妹妹，相信很快身体就能恢复如初的。”
容氏刚要点头，忽听床上传来愉妃的声音，“只怕有人并不想我这么快就好起来呢。”
“娘娘……”容氏刚想出言劝阻，只听元春说道：“妹妹多虑了，怎会有人不愿意妹妹快些好起来呢。”
愉妃冷哼一声，“害了我的孩子的人自然就不愿我好起来，甚至还巴不得我也一起死了吧。
只可惜未能如了她的愿了。”
罗皇后听她说的不像样子，“妹妹快别胡思乱想了。
孩子没了，我们也是一样心疼的。
这次的事情，皇上已经把你宫里的人都抓去慎刑司了，想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愉妃眼中有泪划过，哽咽道：“水落石出了又如何？
我儿子的命也回不来了。
若让我查出来是谁害我，我定让他给我儿赔命！”
罗皇后和元春对视一眼，都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愉妃平日里过于招摇，惹得很多人都不喜，但是对于没了孩子的事儿，她二人都能感同身受，也就不愿与她计较。
罗皇后又安慰了愉妃几句，便和元春一同离开了。
等她二人走后，容氏劝道：“娘娘，现在你刚刚小产，皇后不同你计较。
以后万不可如此任性了。”
“我任性？”愉妃忽然看向容氏，“皇后母仪天下，我也敬她几分。
但是那个皇贵妃算个什么？
不过是仗着比我早进宫几年，和陛下多了几份在东宫时的情谊罢了。
平日里，她就将我视为眼中钉，觉得是我分了她的宠。
殊不知是她自己人老珠黄，不招殿下待见而已。
她为了争宠，把自己好好一个儿子送给皇后，以为自己还能再生呢。
谁知道竟生了个女儿。
我肚子里这个太医都说八成会是皇子，难保不是她因此起了妒忌之心。
生怕我已经有了杨儿，若是再生一个儿子，这宫里还有谁能比得过我去？
我看，我摔得这一跤，多半是她的主使！”
“娘娘慎言啊！”容氏连忙左右看了看，见都是女儿惯用的几个宫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好歹是皇贵妃，你怎能如此妄加揣测呢？
可不敢再乱说了。”
愉妃冷笑，“皇贵妃？
我若平安生下这个孩子，还不知道皇贵妃会是谁呢。
皇上一个月里能去她的凤藻宫一两次就不错了。
谁不知道她这个皇贵妃其实是有名无实啊。
不过是因为皇上念着他们一起从东宫出来的情分罢了。
若非如此，就她那个不争气的娘家，又如何能与我们陈家相提并论呢？”
容氏听到这话也沉默，其实若论家世和恩宠，女儿确实更胜皇贵妃一筹。
但是她是不大信皇贵妃有那样大的胆子，竟敢暗算皇子的。
容氏又劝了愉妃几句，愉妃不耐，摆摆手说自己乏了，她这才不说话了。
在容氏看来，如今孩子已经没了，即便是有人算计的又能如何？
倒不如趁着如今皇上怜爱，好生养好身子，看看何时能再怀一个才是正经事。
毕竟太医只是说难以有孕，又不是绝对不能生。
大不了把这天底下的神医都召进宫来，她就不信女儿还这样年轻，还真的就不能生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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